有没有那种姐弟恋,弟弟是病娇,但是又装的特别乖的小说?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3-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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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结)

  江易暗恋一个人很多年,

  蹭吃蹭住撒娇卖萌,

  只愿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会儿。

  高亮预警:伪骨

  1

  江易高考结束那天,我捧着花在考点外等他。

  35℃的高温,也高不过将考点围得水泄不通的焦灼父母们。

  考生从考场奔涌而出,像泄洪的水,带着轰隆巨响奔向他们的自由。

  江易手上拎着透明笔袋,懒懒散散混在人群中往前走,散漫目光在抓到我的一霎泛出亮光。他卸下满身散漫,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朝我跑来,额上带汗。

  “毕业快乐。”

  江易看了眼我身上的天青色旗袍,笑着接过花,唇边酒窝深深:“我的礼物呢。”

  见我用眼神示意他手上的花,眼神瞬间委屈了:“那我18岁生日礼物呢?”

  “这不是还没到吗,”

  我最受不了他那个眼神,“到了给你。”

  “那说好了,你要给我过生日。”

  还没等到我的答复,身边便钻出一个女生。

  女生红着脸颊看了我一眼,最后目光凝在江易身上移不开:“江易,你......女朋友吗?”

  江易没说话,我开口解释:“我是他姐姐。”

  少女的心思一眼便能看透,我朝她笑笑,退到了后面的树荫下。

  每年高考结束下雨好像已经成了惯例,之前还毒辣的太阳已经退到云层后,起了微风。

  江易人没到18岁,身高却早已过了180,高高瘦瘦的身形就像衣架子,把简单的T恤撑得有模有样。

  女生抬着头,脸上都是羞涩与爱意,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应该是很动听的情话。

  只可惜最后是眼含泪光的离场。

  “怎么把人家弄哭了?”回家的路上,我问道。

  江易踢走脚边的一颗小石子:“我就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没顺着往下说。

  “晚上不聚餐?”

  “聚呀。”

  “少喝点酒。”

  江易抬头望向我,眼睛一弯便染上笑意:“醉了姐姐接我。”

  2

  晚上十一点,江易果然酩酊大醉被同学送过来。

  跟他同学道谢后,扶着他便朝次卧走。

  180的个子扶起来并不容易,我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上床,沉甸甸的重量还差点将我带倒在他身上。

  稳住身形的一刹,感受到他的手滑过我的掌心,像是想要挽留却又不敢。

  江易高三那年便从家里搬出来,住到离学校更近的我这里来。

  我在他的卧室里放了一张很大的书桌,上面摞着的厚厚辅导资料与练习册,纪念册般的笔记本都昭示着他在高三这一年里为学习而挥洒过的汗水。

  床上的江易闭着眼,一身的酒气与火锅味并不好闻,我伸手想把他身上的T恤脱下,手还没触到衣服,指尖便顿住。

  一年中的无数个晚上,我敲开房门给他送牛奶水果,他都从高高的习题册中抬眼望着我,眼里淬着光,上扬的嘴角像沁了蜜。

  “姐姐,”他喜欢拖长了尾音撒娇,“今天的葡萄真甜。”

  无数股酸涩的心绪涌上,我收回手,调好空调,只留下床头的一盏睡眠灯,轻手轻脚关上门。

  再没看床上的人一眼。

  3

  “Seven女士的展目前就是这是个策划,你看还有意见没。”

  “挺好的,seven的画本就是主打人性与欲望,就是我在想整个在展厅能不能从‘光与暗’去布置。”

  韩禹沉吟片刻,认同了我的想法:“,对立、两面、与融合,我觉得行。”

  和韩禹敲定画展最后的细节后,行政小姐姐敲门:“韩经理,您之前面试的兼职生来报道了。”

  “麻烦你带他先去工位,让他熟悉下环境,我马上过去。”

  行政小姐姐关上门,我有些惊讶:“你招了个人?”

  韩禹是我高中同桌,好巧不巧我们还考上同一所大学。在我印象中,他可是一人当两人用,两人当四人用,能一个人身兼数职就绝不找外援的人。

  韩禹哈哈一笑,一身银灰色的西服笔挺,从头发丝都透着精致:“最近有点其他的事想做,实在分不开心。”

  听这话我咂摸出一点味道:“韩经理这是要考虑下私人问题了?”

  也是,我和他朋友这么多年,都没见他谈个女朋友什么的,曾经还一度以为他弯了。

  韩禹没答我的话,只是望着我,笑而不语。

  敲定完流程下班时,已经快八点,公区还有几个没走的员工聚在一起聊天:“你们看见上午来的那个兼职生了吗?帅得啊,我看比好些流量都好看!”

  “是不是策展部韩经理的那个兼职生,听说刚高考完。”

  “高中弟弟啊,这么嫩?成年了吗,这能招进来?”

  “听说是因为英文贼溜,韩经理说刚好来平衡下我们阴盛阳衰......”

  韩禹这个不靠谱的,把高中弟弟丢进我们这“尼姑庵”,亏他想得出来。

  回到家时,先闻到了一股很诱人的饭菜香。

  门一开,就看见餐桌旁刚放下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的江易抬头,笑起来时露出一侧的虎牙:“回来啦,刚好,快来吃饭吧。”

  “糖醋鱼马上好!”

  饭桌上,江易不停地用公筷给我夹菜:“你太瘦了,多吃点。”

  我看着碗中仔细剔了鱼刺的鱼肉心思沉沉,斟酌再三还是开口:“江易,”

  “嗯?”

  “你也高考完了,把卧室的东西收拾下,搬回去吧。”

  江易挑刺的手一顿,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灯光打在他低垂眼眸下的阴影。

  我扒拉了口饭,语气尽量正常:“你也快成年了,老住在我这里不像回事。”

  “毕竟,我会谈男朋友,你也会有女朋友。”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江易,他脸色一白,眼中沉痛的挣扎很快被兀自强压下去,抬起头像往常一样扯出一个笑:“姐姐,忘了给你说,”

  “我有女朋友了,毕业聚餐那晚在一起的。”

  “哪天......”他被呛了一下,嗓音一下子嘶哑下去,“哪天带来给姐姐看看。”

  思绪猝不及防四散,我拢起一抹笑:“好啊。”

  4

  那天之后,江易就没再回我这里,次卧中的东西,他也没有来搬。

  知名画家seven的画展日期将近,我每日联系媒体做宣传忙得脚不沾地。只有高考出成绩那天给他打了个电话,听说考得很不错。

  出成绩第三天就是江易的18岁生日,江崎山特意办了个很大的生日会,说是也庆祝江易高考考出了省内学校随便挑的成绩。

  江易专门在电话里问我:“姐姐,我18岁生日,你还来吗?”

  可能是我久没回话,江易补了句:“我介绍女朋友给你。”

  我闭了眼睛,

  心口存钝刀,熬着漫长钝痛:“好啊,姐姐一定来。”

  当我站在江家门口时,才觉这十几年来岁月长、也匆匆。

  院子里早按着年轻人的喜好装成party模样,江崎山甚至还请了个乐队,一群人围着乐队玩得正嗨。

  江崎山笑着站在门口:“小唯,回来啦。”

  我仍然没办法原谅他,我的父亲。

  他曾经是我生命中最伟大的英雄,有着在我心中最伟岸的身影,直到8岁那年我的妈妈心脏病离世,他悲痛不已,却在一个月后和易婉登记结婚,六个月后生下了江易。

  易婉是我妈的好友,我曾亲切地叫她婉姨,她却成了小三让我的英雄背叛了我的母亲,也背叛了我。

  那之后,我最爱的江家成了一个背叛者和第三者的栖息地;

  那之后,家里永远悬上了一根线,时不时就爆发出战争;

  我在替我最爱的妈妈和死去的英雄抗争,然后我成了江家的异类,成了毁灭和平的那粒火星。

  而江易,大概就是每次争吵时压住江崎山怒火的人。

  他会张开胳膊,用小小的身躯挡在我面前:“爸爸,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吵了。”

  吵得最厉害的一次,是我说易婉是小三,是她杀了我妈,还杀了我爸。易婉抱着江易在一边落泪,我爸抄起手旁的一个木质笔桶就朝我砸来,

  但笔筒砸在江易额头,尖锐的三角让他额头立马流了血。他分毫不怕,像以前无数次挡在我面前那样,一双关心的眸子问我有没有伤到。

  那年,他十岁。

  易婉哭着上来拉他,在医院里,小小的他站在我面前,目光闪烁又小心翼翼:“姐姐,你恨我吗?”

  江易生了双含情的眼,无辜的时候、听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时候,都会让人忍不住自己的恻隐之心。

  看着他头上的纱布,我一字一句说道:“不恨。”

  因为那是易婉和江崎山的选择,与江易无关。

  5

  主唱的声音戛然而止,江易被一群人推搡着上台坐在架子鼓旁。鼓手将鼓槌递给他,还把手肘上系的一根红色绸带系在他胳膊上。

  下面的好友都在吼让江易赶快点,江易坐在凳子上偏头无奈一笑,不是我所熟悉的乖巧与听话,带了几分不羁在里面。

  他穿着白T黑裤,高帮帆布鞋点地打了几个拍子,手一扬,红绸飞舞间一声脆响,在场便在不停歇的鼓点中炸了锅。

  每个鼓点都像是重重落在我心上,带来阵阵颤动。我看向坐在台上的少年,明明是一身学生装束,此刻却举手投足间都是肆意与野性。

  我认识的那个江易,在这一刻变得模糊而虚幻。

  不经意间抬眼,就看见二楼窗口的江崎山。他沉浸在桀骜的鼓声中,看向江易的眼里都是骄傲与肯定。

  原来,我所不知道的那一面,江崎山早知道。

  直到江易架子鼓打完下台,我才露面。

  江易推开缠着他再来几次的朋友,朝我走过来:“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又变回了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

  “刚来。”

  江易眼神飘到了架子鼓上,像是不确定刚才的一幕我是不是看见了。

  我笑道:“怎么,刚才我错过了什么吗?”

  他松了口气:“刚才乐队在演出。”

  我有点惋惜:“没看见,有点遗憾。”

  只是这次他还没说话,就见一个穿着蓝色短裙的女孩子跑过来,径直挽住他的手臂:“阿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江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又很快放松下来。

  我朝那女生问好:“小易女朋友?”

  那女孩点头:“你好,我叫李灵。”

  “你好,我是小意的姐姐,江唯。”

  李灵叫了声姐姐好,便黏黏糊糊拉着江易去甜品那边,说是想吃草莓大福。

  女生很漂亮,和江易站在一起是郎才女貌的一对,自然就成了大家起哄的中心。

  江崎山,江易和我一起切蛋糕的时候,手机开始不停震动。

  放下刀,我从江易身边走开:“喂,韩禹......”

  江易眼神黯了一瞬,想叫住我又被一拥上来的朋友挤开。

  走到僻静处,我才听清韩禹的支支吾吾:“小唯,我们订的最后一批的灯光到了,但我......我有点事,你看你能帮我去验收下吗?”

  “多久啊?”

  “东西已经在仓库了,你现在直接过去就可以,那边的人也在。”

  “东西没问题签个字就可以。”

  我转头看向被围在人群中的江易,李灵端着的蛋糕上有颗很大的车厘子,她用勺子舀起来,递到江易嘴边,笑得很甜。

  江易侧了大面身子,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见他没怎么动。

  “别害羞啊!”

  “女朋友都喂嘴边了,”

  “这哪是蛋糕,这是狗粮啊,今儿不会还是你俩订婚宴吧?!”

  ......

  现场闹成一片,李灵望着江易的眼里始终闪着光,全是幸福爱意。

  有些刺眼,有些刺心。

  韩禹特别不好意思:“小唯,你是不是有约?我......”

  “没事,”我打断他,“我现在过去。”

  给江易发了条微信,说是礼物放在他房间,便开车离开了。

  6

  开展那天,画廊来了很多人。我在人群中意外看见了挂着工作牌的江易,他正微低着头和一个满头金发的白人交流。

  助理走到我身边:“帅吧,韩经理新招的兼职生。”

  江易仿佛在百忙之中感受到我的注视,和我遥遥相望。

  “seven来了!”

  不只是谁惊呼一声,就看见从门口进来一位港味十足的女人。她摘下墨镜朝周围人打招呼,10cm的细高跟如履平地,明艳而风情万种。

  我朝她伸出手,礼貌问好。Seven笑道:“今天能来这么多人捧场,还得多谢江唯老师啊。”

  “您说笑了,都是慕您的名来的。”

  Seven笑开,看着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的江易:“哦?你们画廊的工作人员吗?长得真好看。”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模特呢?”

  在seven画中担任模特,那可是出名的捷径。只是她的画向来大胆,可能不会给模特几片遮羞布。

  江易礼貌拒绝。

  Seven反而更开心了:“你可真是我喜欢的款。”

  江易还是绷着他八风不动的面皮:“承蒙夸奖。”

  Seven今年三十五,私生活向来是以风流闻名,不过她有颜有名有钱,往上扑的小鲜肉也不再少数。

  没再纠缠,seven在助理的引导下朝画廊里走。

  而人群中的韩禹沉着脸色看着她的背影,不知说了句什么。

  Seven在分享会上谈起自己二十余年绘画生涯,笑说其实对自己意义最大的并不是那幅知名度最高的《白欲》,而是一幅早年画作《哥哥》。

  五号展位上,挂着一幅黑白色系的画作,迥异于画家张扬明丽的大胆用色,整幅画都透着一种沉痛与窒息。

  那是一个弟弟角度画的哥哥,或者说是爱人。

  积透了被伦理捆噬的挣扎、被世俗不解的谴责,

  是连用力都不敢的爱而不得;

  是想要伸出却只能放下的手。

  “你喜欢这幅画吗?”江易在我身旁出声。

  五号展位在一个拐角,刚好隔开了外面来来往往的人,成了一小块自得之地。

  整个画廊布置都以“光影”为主题,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看见江易仰头专注看画的侧颜,一束光打在他的下颚线上,从喉结滑下,在我和他之间切割而开,

  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

  他没有等我的答案,又问道:“你觉得画里的弟弟,该做吗?”

  光束里有扬尘飞扬,落在他眼睫上,落了细碎的星光。

  但他的神情落寞又难过。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我的理智和情感将我切成两半,

  我不舍,不能。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助理四处找我,我才轻声说:“不能。”

  江易眨眨眼,看着我拉出一抹笑:“都听姐姐的。”

  7

  seven走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送她出去的江易身上:“怎样,考虑考虑?”

  江易摇头拒绝。

  画廊观展时间已过,此刻也没几个人。

  Seven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到耳后:“怎么,还念着你亲姐姐?”

  江易脸色几变,终显慌乱地朝被媒体围住的我看来。

  他刚想开口否认,就见seven戴上墨镜:“我是个画家,就爱琢磨人的那点心思。”

  司机将车开来,见状就要下车接她,

  她扬起红唇,勾住江易的工作牌:“江易......去年8月A市摩托车联赛,我就在现场。”

  瞧着江易脸色有些难看,她脑海中又回忆起那个一身黑蓝竞赛服,赛车风格又疯又野,在竞速场上把冷漠、不羁融成一体的人。

  Seven凑近江易耳边:“真是难以想象,赛场上不要命的疯野,在她面前竟然乖的像只兔子。”

  Seven说完也不去看江易的神情,施施然就上了车。

  车子发动前,韩禹也匆匆拉开后座挤了上去。

  画展的顺利举办让大家连着绷了个把月的神经终于送下来,一群人吵着闹着要出去庆祝,吃饭ktv老式组合拳一条龙。

  饭桌上还给彼此留了点颜面的众人,在进ktv后便在暧昧的灯光下彻底群魔乱舞。

  几个小姐姐酒精上头,一路扒拉江易,“弟弟弟弟”叫个不停,我感觉都想直接把人拐走。

  酒一件一件朝包厢里抬,韩禹不在,我就遭了殃。

  “韩经理呢?他怎么跑啦!”

  “饭局上就没见他。”

  “我瞧着上了seven的车......”

  “哎哟,韩经理有情况啊!”

  “那就只有唯姐多担待了,向来领导多喝嘛哈哈哈”

  ......

  被灌了一轮后我有些顶不住,就见一只手拿过我的酒杯:“我帮她喝。”

  围成一圈的人就跟见了惊天大八卦,注意力一下就没再讨论韩禹去哪儿了。

  “哎呀呀,小江你怎么能帮唯姐喝。”

  “对啊,看来有瓜吃啊~”

  在一众瞎闹中,江易声音平静地出奇:“她是我姐姐。”

  江唯,江易,

  大家都懵了:“你们长得也不像啊。”

  “真......亲的啊?”

  江易笑笑,五颜六色的光都映进他瞳孔里:“我成年了,各位哥哥姐姐们可以不用手下留情。”

  8

  一群人闹到凌晨才结束这样放纵,我扶着醉了的江易送走最后一个员工,然后在app上交了代驾。

  想了想,还是把地点定在江家。

  一路上,江易都只是闭眼靠在我肩膀上,与熟睡无异。

  “到了。”

  我轻轻叫醒江易,想让他先下车,我再回我的公寓。

  江易靠在我肩上,说出的话带着酒意,闷闷的:“你说好的陪我过18岁生日。”

  结果却因为韩禹的一个电话,就丢下我走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委屈又带着乞求:“你送我进去,就当是补偿我,好不好。”

  “姐姐。”

  酒精在那一瞬间抗争过心口密密麻麻的酸疼。只是用这么一件小事,就可以弥补他的18岁生日。

  扶着他进门时,江崎山已经睡了。玄关留着灯,整个房子空空荡荡。

  把江易送回房间,我刚想离开就被他叫住,他声音很沉很低,透着无数的挣扎:“姐姐,对不起。”

  我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没有回头。

  “小时候,我妈一直给我说,爸和你都是很好的人,她很感谢爸爸,她还跟我说一定好保护好姐姐。”

  打开的门隔开了走廊的光和屋里的暗,

  我想起了易婉,人如其名,那是个很温婉平静的阿姨。

  “我至今,都不愿意相信她曾经......”身为人子,他实在说不出“小三”这样的字眼,在他的记忆中,她的妈妈永远是那么温柔。

  “但确实是因为她和我,才让你和爸闹成这样。”

  我笑了:“所以你是在弥补吗?”

  “以前是。”江易想着,但之后不是,以后也不是。

  我没回头,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行了,人都走了好几年,”

  江易打断我:“姐姐,”

  他看着那个始终给他背影的人,眼中慢慢泛起了泪光:“让我做你一辈子弟弟,好吗?”

  只是姐弟,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该葬送在这个夜晚,

  从ktv回来靠在她身上的那些温度,足够为他撑起一道屏障,让他可以送她走进未来婚姻的殿堂。

  9

  那晚之后,始终萦绕在我和江易之间的暧昧情绪逐渐消散。公司里想要撩江易的女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个男的也跑来问我江易。

  就在几天后,江易便带着李灵来公司转了一圈,那些赤裸裸的目光才稍有收敛。

  而韩禹又渐渐成为了员工谈资,

  主要是因为seven。

  -------------

  韩禹给我发消息让我去对面餐厅,我下去时才发现那里还坐了个seven。

  走过去时,刚好听见韩禹不高不低抱怨了句:“哪有睡了不负责的。”

  见是我,他止声相迎,也把他们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韩禹这万年铁树,一开花就折了艺术节一员大将。

  韩禹和seven对坐,我原本想坐seven身旁,却被她赶去韩禹身边:“我想眯一会儿,江老师多担待。”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知名画家躺了半个身子在沙发上,丝毫不注意形象。

  韩禹只是司空见惯地宠溺笑笑:“她就这样,比较随意。”

  只可惜seven的觉没睡好,后厨就一脸为难过来:“这位小姐,您说的菜我们厨师始终不得其法,要不劳驾您去看看?”

  Seven起身骂骂咧咧跟人走了,路上还把餐厅厨师都损了一遍。

  “她想吃的菜这里没有,就加钱说让厨师做。”韩禹见seven走了,摸出手机点开相册,“她生日快到了,我也不知道你们女生喜欢什么,你才帮我参谋参谋。”

  我接过手机有些为难:“seven老师的爱好,我可能猜不中。”

  “总比我猜得准吧。”韩禹凑近,一张一张跟我解说着他挑礼物的思路,我第一次为他的直男思路忍俊不禁。

  韩禹满面不好意思抬头,刚好看见同样来吃饭的江易:“小江!来我们这桌吃吧!”

  闻言抬头,就看见江易站在门口看向这边,犹豫片刻还是朝我们走来,坐在韩禹对面。

  从几张图片中挑了一个,然后把手机递给韩禹:“这个吧。”

  韩禹眉开眼笑,哥俩儿好搂了下我的肩:“没有你我可咋办!”

  江易坐在对面没说话,只低头看着菜单。

  之前点的菜一个一个上来,seven也端了一盘朝这边走,看见江易时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坐在江易身边。

  “我说你们俩,吃个饭非要把我叫过来,电灯泡啊?”

  我:?

  韩禹:?

  Seven给了韩禹一个眼神,笑道:“吃饭吃饭。”

  江易在饭桌上一直很沉默,有时候cue到他,他才会说几句话。

  等大家都吃饱喝足时,seven坐在对面笑嘻嘻看着我:“江老师谈了男朋友也不公开?还是打算一直瞒着公司?”

  “你们公司允许办公室恋情吗?”

  “嗯?韩经理?”

  Seven竹筒倒豆子般往外蹦,丝毫没给我说话的间隙。

  这话越听越不对劲,我刚要解释,韩禹便接过话头:“我觉得公开吧,我不喜欢藏着掖着。”

  “也没说办公室恋情不......”

  韩禹话还没说完,江易便猝然起身,撞倒了桌上的水杯,又手忙脚乱去扶。

  “我记起我还有个表格没做,我先回去了。”

  苍白而仓促,

  落荒而逃。

  我看着对面冲我挑眉的seven,不知道这位艺术家又是发的哪门子疯,也告辞回去处理文件。

  等人都走了后,韩禹才问seven:“你又搞什么呢?”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

  韩禹皱眉:“别乱说,人家是亲姐弟。”

  Seven嘁了一声:“那两人面部骨骼毫不相似,怎么可能有血缘关系。”

  “相信我,我可是个画家。”

  10

  下午写媒体稿件时一直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江易仓惶离开的背影。

  拉开抽屉看见一张卡片,是中午seven偷偷塞给我的。

  “你一点都不了解你弟弟。”

  “想不想看看他的另一面?去这里看看吧。”

  我突然就想起了江易18岁生日那天,他在台上打架子鼓时的样子,带着野性的不羁。

  下班时,突然下了很大的雨。我坐在车里犹豫片刻,还是去了卡片上的地址。

  我想看看,那个所有人包括江崎山都知道的江易,是什么样子。

  暴雨把天地连成一片,四散的雨雾染着一派灰暗,沉甸甸压在人心上

  那地址在郊区,我到的时候才知道是一个俱乐部,纯电子风格,门口龙飞凤舞挂着“C速”两个大字。

  刚一进去,门口一个红色头发的女生满脸郁郁:“飙车吗?今儿天气不好,不建议哈。”

  环视一圈没看见我要找的人:“请问,你认识江易吗?”

  女生这时候才肯抬眼看我:“你谁?”

  “我是他姐姐。”

  女生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得很古怪,但她很快掩饰好,急匆匆上来拉住我:“赶紧跟我来,你再不管管你弟弟他能把自己玩死!”

  我心底骇然一片,忙问:“他在这里吗?发生什么事了?”

  “这天气飙车,他就是在找死!”

  言语间,她拉着我穿过俱乐部,到了后面更空旷的赛道。

  暴雨入驻,雨幕将原本空旷的场地变得能见度很低,入口处围了几个人,满眼焦虑看着赛场。

  重型机车的轰鸣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红发女孩冲着场中大吼:“江易!你姐来了!”

  场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混着引擎声,带着风驰电掣的速度,全是一股不要命的架势。

  红发女孩急得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雨天打滑,这能见度又这么低......”

  江易的身形并不清晰,甚至是我只能看见无数个重影。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江易,

  即使隔着数米,我仍然能感知到那股强烈的情绪,他疯狂、难过、生气、痛苦,就像是沉眠数年的火山,迫切找寻一个泄口,然后喷薄,

  不计后果。

  黑影拖着数道重影,在弯道处也丝毫不减速。机车无限接近地面,却由于大雨中的地面的湿滑,终于一个不小心侧滑出去。

  高速带起轰鸣,在雨幕中炸开!

  原本围在门口的人和红发女孩都惊呼一声,匆忙跑过去。

  大家手忙脚乱把地上的江易扶起来,不止是谁吼了句“有血!”

  “叫救护车!”

  我想去看看他究竟伤到哪里,却挤不开围在他身边的人。

  “我开了车,上我车!”

  他被扶着离开时,看见人群中立着的我,表情一片空白。

  那时太过慌乱,

  直到后面再想起,才觉那是最想掩盖的秘密被发现,不知所措到连害怕都忘记的神情。

  11

  急诊室的门紧闭,我靠墙站在一旁,心里慌乱一片。

  流了那么多血,他如何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急诊室的门拉开一条缝,护士从里面匆匆出来。我一把拉住她:“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护士语速很快:“没什么大事,就是失血过多需要输血。”

  一块大石头狠狠落下,心疼蔓延而上,关心则乱:“我是B型,需要输血吗?”

  护士看我一眼,一句话让我冷水兜头浇下。

  “什么B型,患者是AB型。”

  护士说完便匆匆拉开,我定在原地,手脚冰冷。

  AB型?

  我爸妈都是B型血,易婉给我妈输过血,她也是B型,我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江易是AB型血?

  B型和B型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吗?

  当年易婉来我家,肚子初显,6个月便生下了江易。

  “小时候,我妈一直给我说,爸和你都是很好的人,她很感谢爸爸,她还跟我说一定好保护好姐姐。”

  一个猜想在我心中成形,确认江易没有危险之后便匆匆打了个车去江家。

  坐在后座上的我手脚都在颤抖,

  我需要去证实,

  去找江崎山证实,

  去找我曾经的英雄。

  12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暴雨未歇,闪电划过,惊雷乍起!

  推开江家大门,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江崎山抬头,他错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我,全然不相信我主动回来。

  “小唯?”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眼睛涩得疼:“我......有事要问你。”

  出口才知嗓子比眼眸更加干涩。

  江崎山摘下眼镜,沉默片刻后坐回沙发,就像预料到我要问什么。

  “江易的血型是AB,为什么?”

  控制不住地颤抖:“不要用什么基因突变的小概率来搪塞我。”

  江崎山只是沉默,

  我死死盯着他,8岁前我的英雄又回到我的脑海中,他会每天都买一束妈妈爱的花,回家后大手牵起我:“爸爸要做小唯妈妈、和小唯一辈子的英雄。”

  眼泪夺眶而出的瞬间,我压着声音向他求证:“你没有,背叛我妈妈,对吗?”

  江崎山很重很重地叹息,鬓边的白发让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正面回答了我这个问题。他眼里都是红血丝,目光却坚定而明亮,他说:“我从没有背叛我的爱人。”

  落地窗上的雨水就像瀑布,电闪雷鸣间晃着白光。

  江崎山伸手来擦我脸上的泪,这也是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没有推开他。

  “对不起,小唯。”

  “你妈妈走的时候,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小婉。那时候......那真的是我能想到最好的法子。”

  “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如此抵触,终归是爸爸的错。”

  江崎山像是陷入一段沉痛的回忆。

  “什么意思?”

  为什么是最好的法子?要照顾易婉,为什么就得是娶她?还要把这些都瞒着我?为什么那些年,你们从不解释?

  江崎山闭上眼,很轻很轻地说:“因为小易的父亲。”

  闪电如白昼般照亮窗外,雷声平地乍起,响彻夜空。

  “小婉一个人住,遇上了入室盗窃......”

  心口猛地揪起,后面的话不忍再听。

  “那人是个惯犯,被抓后查清身上还背着两条人命,判了无期。”

  “小婉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但......”

  江崎山话没说完,玄关处便猛地传来东西落地的响声,

  原本应该在医院的江易,

  正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

  13

  我们条件反射起身,江崎山很快压下慌乱,又很快皱眉:“怎么受伤了?”

  江易手上和小腿处还缠着纱布,他目光空白茫然,都不知道应该放在何处。

  半晌,才冲着我们扯出一抹笑,虚弱而苍白:“我先上去睡了。”

  我的视线一直追着他,见他上楼梯时猛磕一下差点摔倒,我忙过去拉住他。

  他没推开我,像一个丢了灵魂的空壳,只在房间门口时,他轻轻推开我的手:“姐姐,我想睡了。”

  他头也不回,走进一片黑暗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惹的人心烦。

  时钟走到了凌晨一点,发出报更的时间。

  “你先去睡吧。”

  和我爸再次和平地坐在一张桌上,这是我未曾想过的。

  江崎山满目担忧望向楼上关着的房门:“你去睡吧,我老了,本就睡不着。”

  我们都清楚,刚才说的那些话,江易肯定都听见了。

  目色沉沉靠在椅背上,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

  一想到之前江易的神态,心口便密密麻麻地疼。

  三个小时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急匆匆的声音:“江小姐吗?您弟弟从医院跑了!”

  “我给他检查的时候就提了句你脸色很难看,魂不守舍地跑了。”

  “哪晓得他趁我不注意竟然也溜了!”

  “没事,”我说道,“他回家了。”

  两点的时候,我再也坐不住。

  “小易,睡了吗?”没有回应,我又敲了几次门,仍旧毫无反应。

  我皱着眉轻轻扭下门把手,他并没有落锁。

  客厅的光随着门缝照进一片漆黑的房间,我看见江易背对着门坐在床上,窗外暴雨入注。

  我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转到他面前时,才发现他睁着眼,失神地看着窗外。

  我看着我的少年,他不哭不闹,不歇斯底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无声地取走了我所有的心疼。

  我半跪在他面前,仰头看他:“小易。”

  江易很慢很慢地低头,很慢很慢地将视线聚焦在我脸上,平常那么容易的事情,对于此刻的他却无比费力。

  “姐姐,”他声音干涩嘶哑,“我的那些,是不是因为那个......杀人犯?”

  他说的没头没尾,我却在第一时间明白了他指的什么。

  “不是,”我否认地干脆,“你有选择爱好和未来的权力,架子鼓、赛车、竞速,”

  “小易,你是独立的,也是自由的。”

  他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有滴泪落在我手背上,烫得我心里一颤。

  “可是我也犯错了,”

  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我手忙脚乱站来给他擦眼泪。

  “可是我犯了好大的一个错,”

  我抱着他,眼里的眼泪也和他的一起往下落,

  “我妈妈没有破坏你的家庭,姐姐,她没有破坏任何人的家庭。”他搂在我怀里,话里有紧绷了很久断掉的弦,也有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悔恨,“可是我曾经也误会她,我曾经也怪过她,我曾经也不相信她......”

  他在我怀里哭得歇斯底里,

  “姐姐,她承受了那么多,我却还不相信她,”

  “她该恨我,可是她却那么爱我,”

  “我错了,姐姐,我真的错了......”

  我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满目漆黑的房间只有门口递进来的几束光,是沉闷窒息间唯一的出口,

  江崎山在门口徘徊许久,最终也没有走进来。

  窗外的“瀑布”已经停歇,

  雷电不再,雨势渐小,

  终会过去的。

  14

  七月的最后一天终于不再如往日炎热,树木茂密的地方,还能感到几丝凉风。

  江易抱着一捧百合,和我穿过长长的碑林,在深处停下。

  他弯腰,将手上的百合放在碑前,伸手扫去落上的灰尘。

  “妈,我带着姐姐来看你了。”

  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是易婉二十岁的样子,她扬着嘴角,眉眼都是温柔的笑意。

  风吹过江易有些长的头发,他轻缓而温柔的诉说:“我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是个很好的大学,就在本市。”

  “爸和姐姐也和好了,你不用担心了。”

  “妈,”他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红着眼眶哽咽道,“对不起。”

  安抚性地环过他的肩,我在易婉墓前站正,鞠了一个很久很久的躬。

  “婉姨,对不起。”

  对不起,误会了您很多年,

  对不起,怨了您很多年。

  走出陵园时,树林里突然惊飞一群鸟。几十来只鸟振翅高飞,隔着遥远的墓地越飞越远,最后只剩下天边的黑点。

  风渐渐大起来,热气从交底蒸腾而上,还裹着股湿意,

  大概又要下雨了。

  江易收回投向天际的视线,看向身侧的我:“姐姐,”

  他随手抓了把头发:“我好像该去剪头发了。”

  日子从那之后又回到正轨,江易每周有四天会来公司上班,其他时候都不见人影。

  俱乐部的红发女孩加了我的微信,经常给我发一些江易训练时的图片和小视频。

  那种生死与速度二选一的视频往往看的我心惊肉跳,

  但他喜欢。

  红发女孩说上次是因为场地上不知怎么出了个异常尖锐的“漏网之石”,加上那天江易不知道发什么疯,护具衣服都没好好穿,才会被划伤,

  而他们已经再次将场地地毯式搜刮了几遍,确定不会出现意外了。

  韩禹在某个我忙得分身乏术的周五给我发消息,让我下班一起吃晚饭,说是要和seven订婚了。

  趁着韩禹上厕所的时候,我满眼不敢置信:“你真的要和韩禹订婚了?”

  韩禹真的拿下了这位海王?

  Seven点点头,神情有些不自然:“唔......可能是之前没遇见过三十岁的纯情老男人吧。”

  “啧,反正就栽他身上了。”

  “你那什么眼神,怎么,怕我渣韩禹啊?”

  我笑笑,还真怕。

  不过瞧韩禹那模样,自己不试试怕是怎么也不会甘愿。

  罢了,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Seven:“说起纯情,我还真就想到江易了。你说说赛场上野成啥样,偏偏碰着感情就是个明知不可能还一头撞死的衰样。”

  Seven啧啧摇头,可能是我目光不善地看她一眼,她扬着红唇八卦:“你跟那弟弟,发展到哪步了?”

  “是不是得感谢我,上次拿韩禹刺激他?你俩要是在一起了,可得好好谢我。”

  “我要求不高,让他给我当次模特就行,你弟弟那骨架骨相,啧......”

  提起这事,我就想起江易失血过多,和那双空白的眼睛。

  “还好意思说,那天直接进医院了。”

  闻言seven一挑眉,意味深长地打量我几眼,

  “哦?”

  “弟弟就是身强力壮啊......”

  我当场就想泼她一脸水让她冷静下。

  15

  最后还是没有吃成那顿晚饭,主要是因为江崎山给我打电话,语气很严肃地说有事要给我讲。

  韩禹知道我和我爸和好,一直让我回去吃饭。说是我跟他的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不差这一顿。

  走之前,seven还冲我抛了个电眼:“江老师加油。”

  “我和小禹禹的订婚宴,记得包个大红包哦~”

  回家时,一进客厅就看见我爸正襟危坐在首位,面色严肃,还穿着一身谈判时才穿的考究西装。

  江易穿着白色开衫衬衣坐在我爸左手边,听见开门声朝我投来眼神,剪了短发干净利落。

  “来小唯,坐这里来。”我爸拍拍他右边的座位。

  我有些踌躇地走过去,用眼神问江易怎么回事,

  他也满眼疑惑。

  我爸视线在我和江易脸上扫了一圈,清嗓一咳:“都是一家人,我就直接问了哈。”

  他径直看向我:“小唯,你谈男朋友没。”

  江易低下头。

  “?没”

  我爸点点头,语不惊人死不休:“那你喜欢江易吗?”

  江易错愕抬头,我被呛到连声咳嗽。

  江易:“爸,我......”

  我爸拿谈判场上审视对手的目光在我和江易身上扫了一圈,心中了然,干脆打断江易:“行了,就你那点心思,还想瞒我?”

  “在你姐那一碰壁就跑去飙车砸鼓,高三专门搬你姐那去住,你小子还专门找个演员来装你女朋友,当你爸眼瞎啊?”

  我:?

  江易一脸错乱,但我爸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行了,当不成姐弟就别当了。”

  “本来是打算等你大学,再一半一半告诉你......”

  告诉他没有血缘,但会编个理由瞒下易婉的事。

  毕竟那时候江易还是未成年,

  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他自己囫囵儿都听见了。

  我爸重重叹了口气:“反正你俩也没血缘关系,我这没意见。家里3个人也刚好,也省得以后给我带些不着四六的人回来,还要我来相看。”

  他拿出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这里面是一对翡翠玉镯,当初你俩妈妈戴的。”

  我爸看了眼江易,最后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小婉离世前把它交给我,说是一个给你,一个给小易的媳妇。”

  我有些怔愣地看着桌上的木盒,心口沉甸甸,连手都在发抖。

  他们都在等我的表态。

  江易攥着五指,心跳早就失控,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坐在对面望着我,等着一个回应。

  我不敢看他,脑中却都是他的模样,

  乖巧的、听话的、撒娇的、难过的、不羁的,最后都变成陵园中站在路间的少年,

  风吹动他的发丝,

  他垂眸看着我,笑意清浅温柔:“我好像该去剪头发了。”

  时钟走到十点,滴滴答答的报更在安静的客厅响起。

  我笑笑,伸手拿过桌上的雕花木盒。

  指尖碰到木盒的瞬间,江易眼中压了很多年的暗沉都在骤然间消散,星星点点的笑意涌上来,最终汇成一片海。

  他的眼里,是星海。

  我爸仿佛也松了口气,一拍桌子终于显了笑意:“行了,很晚了我睡了。”

  上楼梯时,我爸突然转过身,指着江易说:“你小子,虽然我说我很想抱孙子,”

  “但你大学必须住校!”

  江易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即耳朵连着脖子都红了。

  我脸上也是滚烫一片:“爸!”

  瞧着两个人都烧红了脸,江崎山哈哈一笑:“行了行了,懒得管你们,儿孙自有儿孙福哈哈哈。”

  16

  江易上大学那天,我爸出差,只有我送他去。

  大学湖畔蝉鸣聒噪,几个穿着志愿者制服的女孩子红着脸说是领江易去走流程,路上一直在隐晦地要联系方式。

  江易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把我拉到身边,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看着女孩子被他的不留余地弄得尴尬,我也有些臊。

  大学里人来人往,他抓着我的手就是不松,凑到我耳边笑嘻嘻地说:“我不管,你收了我妈妈的镯子,你不准反悔。”

  江易体内的乖巧因子大概真的不太多,当天就翘了大学的新生晚会,去参加市内一场小有名气的摩托车赛。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身装束齐全的江易,那辆很酷的黑色摩托就停在他身后,

  他将头盔靠在左臂上,穿着他们那种有些厚但很显身材的衣服笑着朝我走来。不得不承认,我的心跳当场就漏了好几拍,

  终于明白为什么seven对江易做他模特这件事如此执着。

  “好多选手比赛前,都会有女朋友给一个lucky kiss的。”

  “是吗?”

  我不太信,

  但看他有点邪气的笑意,和眼里满满的期待,我还是在他弯腰的时候攀上他的肩,很轻很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了一下。

  是不是真的又怎么样呢,我的小孩开心就好。

  “注意安全。”

  他点点头:“放心吧。”

  “我拿奖牌给你看!”

  他一腿跨上机车时,我看见了专属于他的意气。无论是什么样子,他都是江易,江唯的江易。

  裁判令出,那辆黑色摩托便只剩下黑影重重。飙车、压弯,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引得解说兴奋不已。

  观众席上,我又看见了江易生日宴会上的李灵,她看见我时朝我笑了笑,然后又回到身旁男人的怀里。

  比赛一结束,俱乐部里那些人就都上去拥着拿下第一名的江易,说是大家晚上一起去庆祝。

  他摆摆手,扒开人群就朝我跑来。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指着被他留在原地的车吼道:“江易,你‘女朋友’都不要啦?!”

  “晨哥,帮我开回去!”

  他扬起和我十指相扣的手,给他们留了个背影:“女朋友在这儿呢!”

  九月的暑气渐渐消散,太阳西沉,在地平线上落了半个大红脸。

  “好饿啊。”

  我扭头问他:“想吃什么?”

  少年目光闪烁,红着脸凑到我耳边小声嘀咕了句话。

  我当场就红了脸。

  “走啦,”他拉紧我的手,直接走向人来人往的地铁。

  自从在一起之后,他就不喜欢坐私家车。他说:“坐地铁公交,才能让大家都看见你是我女朋友。”

  不到七点,正值下班高峰期,

  他一身没换下的衣服惹了无数视线,他视若无睹,始终紧紧护着我。

  地铁的门开了又关,换乘时客服声音温柔甜美,

  这个世界人来人往,我有多幸运,才能遇见共乘一趟车的你,

  不擦肩,

  不分离。

  【正文完结】

  以下番外,

  未成年慎入!慎!入!

  番外·生日

  江易20岁生日那天,我翻出了江易不久前送我的锦缎旗袍。

  “江老师,你家弟弟是不是说过喜欢你穿旗袍?人家送你旗袍的意思你真不明白?”

  “高开叉旗袍!那就是让你只穿给他看的!”

  “要去探索彼此身体的秘密!释放天性,你就照我教你的做就可以!”

  耳畔还回荡着seven的话,我呼出一口热气,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身墨绿色的蜀绣锦缎旗袍,无一丝缝隙地贴在身形曲线上,盘扣系上露出一截细白的颈,下身的岔却开到大腿,

  笔直纤细的腿在布料遮挡间若隐若现,10cm的细高跟显得脚踝愈加纤细。

  只是身上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

  要不还是算了?还是穿上吧......

  我正想去开衣柜时,门外便传来有人进屋的声音。

  刚下课的江易刚放下双肩包,就被房子中的布置所震惊。而真正把他定在原地的,是他的视线穿过香槟玫瑰与生日蛋糕,看见卧室里的江唯。

  她穿着一身墨绿旗袍,纤细妙曼。

  江易脸上一热小腹一紧,竟然想跑掉!

  我把手上的东西火速丢进衣柜,心中一横,脑中就开始回忆seven的话。

  将长发拢到耳后,我笑着朝江易走过去,距离一点一点变近,直到脚尖对着脚尖,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半步,我又立马追上去。

  我始终盛着满眼笑意望着他,他逐渐变得慌乱不敢看我,

  直到被我扣着手腕按在墙上。

  江易声音有些哑:“你......”

  “20岁了,还没跟我讲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眼瞧着他没说话,我仰头一口亲在他唇上,

  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凑到他耳畔:“你不说,就只能接受我给的了。”

  “那说好,你得都听我的。”

  热气都扑在他耳间,他的耳肉眼可见变红。我瞧着实在可爱,轻轻吻了他的耳垂,江易在那一瞬整个人颤了一下。

  一触即分,我拉着他的手客厅走过去,

  插蜡烛时,我都能感受到他始终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烛火燃动:“许愿吧,我的宝贝。”

  他看了我一眼,很乖地闭眼许愿,然后将蜡烛全部吹灭,再看认真地用眼神询问我。

  我撑着脸偏头看他:“切蛋糕呀。”

  看着他一脸专心地拆盘,我摸了把奶油一下子抹在他脖间,将猝不及防的他一下推倒在沙发上!

  高跟鞋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传来“哒哒”两声,我跨坐在他大腿上,而江易在我坐下的瞬间脸色眼神就全变了。

  他整个人僵成一块石板,还有些微微的颤抖,浑身在那一瞬间变得滚烫!

  “你......”

  江易今天穿的是无袖的篮球服和短裤,赤裸的皮肤与我的下身没有任何布料的阻隔,一切触感都变得清晰而难熬。

  “不准动,”

  “更不准碰我。”

  伏在江易身上,在彼此如雷的心跳声中用舌尖一点点卷走他颈间的奶油。

  江易喘到不行,手指难耐地抓着沙发边缘,喉结不住地上下滚动,那上面还沾着点奶油。

  我轻声笑道:“说了不能动的。”

  他喉间传来一声呜咽,我吻走最后一粒奶油,

  正好在喉结上。

  他身体颤地不像话,抬头时,就看见他通红的双眼与额头的汗。

  我在他耳畔诱哄:“叫姐姐。”

  他一直不怎么喜欢叫我姐姐的。

  江易混着水光的眸子巴巴地望着我:“姐姐。”

  “求我。”

  他呼吸沉重,眼中满是欲望也不开口。

  我咬上他的耳垂,又在他喉结边缘流连,手却顺着宽大的球服探进去,从锁骨划到腹肌,最后停在胸前的两处......

  他的喘息一声比一声重,

  也一声比一声急促,

  颈间手上青筋毕现。

  另一只手顺着短裤边缘溜进去,他整个人瞬身一弹,

  我下身与他大腿接触的地方一蹭。

  我刚咬住差点溢出口的声音,江易便再也受不住。

  他带了哭腔,声音哑得不忍听:“姐姐,求你。”

  他红着眼望着我,还被逼出了点眼泪。我心里一下软的不行,手上的动作也缓了两分:“求我什么?”

  他在喘息间断断续续地说:“求姐姐,让我抱你。”

  我吻了吻他的眼睛:“好。”

  他单手便扣过我的腰,掌心全是汗,烫得我整个人一抖。

  “宝贝儿,你解禁了。”

  话音刚落,我和他的位置便一倒,一把被他压在沙发上。

  他的胸腔还在剧烈的起伏,身下炙热一片:“谁教你的?”

  又哑又欲的声音一字一字炸在我耳边:“是不是seven。”

  我正想说他没大没小,谁知刚张口就被他按着吻上来。

  不是我那种蜻蜓点水,而是带着急切与占有的攻城略地,一点喘息的空间都不给彼此留下。

  “你招我的。”

  江易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就朝主卧走去。

  他自己忍的青筋毕现,却也只是喘着难受着难耐地蹭我。

  “你真的,想好了吗?”

  我揽过他的颈,吻上他的唇:“想好了。”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他滚烫的体温中:“要温柔点。”

  漆黑的房间只有一盏昏暗的壁灯,吻密密麻麻地落下,抵死纠缠。

  他用牙齿咬开我颈间的盘口,手却在我裙下:“姐姐不脱旗袍,好不好?”

  我被他磨得大脑一片空白:“好。”

  只是给我留个回应的空隙,他又缠着吻上来。

  他太关注我的反应,哪怕是脸上一丝一毫的神情都要借着壁灯看清楚。我想去关灯,还被他阻止:“我想看着姐姐,好不好?”

  床上撒娇,真的犯规。

  他最初很温柔,我只要有一点点痛,他忍的再难受都会停下来,等我适应,等我说好。

  但在彻底摸清我这具身体后,

  他就便只在口头上温柔了,

  “姐姐,你招得太狠了,你得灭火。”

  他语气可怜巴巴,身下动作可全然不同。

  只有见我实在受不住了,他才会停一会儿,可东西也不拿开,只会抱着我问我,口头上说对不起。

  等漫长的一夜过去,

  我可以思考的时候,

  才觉得,

  我大概是被seven坑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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