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届获奖影评赏析|《阿拉姜色》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3-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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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长的告别

  ——浅析电影《阿拉姜色》的叙事策略

  /////////////////////[摘要]:如果说,张扬更接近于安哲罗普洛斯式的神瞻(《雾中风景》、《时光之尘》),背景是北国风光苍茫一片,构筑多重意象,对于苦难近乎痴迷般的彰显,以观众的猎奇心理达到双方的互通有无,所表达的,无一例外是悬浮中的诗、哲、神;那么,松太加更具备于日本导演是枝裕和的电影品质,着眼于家庭,对于日常生活细节的痴迷,有矛盾,蕴藏爱恨与疼痛,但两位导演最后的情感处理方式无一走向化解与和谐。影像中呈现的这种家长里短的生活困境,更贴合日常人的本性,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告别了一贯藏区电影中所谓的宗教与神性,取而代之的普适性与普世性,蕴藏着新一代藏地电影“新浪潮”的追求前瞻与影像抱负。[关键词]:自然世界;血脉;伦理;人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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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夫.M.博格斯曾在《看电影的艺术》一书中说“看电影的好坏不取决于它讲述的内容,而在于电影怎样讲述,”[1]同为讲述“朝圣”题材的内容,时隔一年多,继张扬的《冈仁波齐》之后,松太加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讲述方式,天葬、随处可见的经幡、遥远的布达拉宫等等明显的带有地域色彩的元素被无限削弱,这位土生土长的藏地导演不似张扬,后者将朝圣过程肆意放大,刻意使影片具备了某种神性和圣光,而前者的讲述方式,在藏地这块土地上,做得更多的剔除,着眼于“人”本身,还原人物本身具有的喜怒哀乐与家庭中的悲欢离合。

  如果说,张扬更接近于安哲罗普洛斯式的神瞻(《雾中风景》、《时光之尘》),背景是北国风光苍茫一片,构筑多重意象,对于苦难近乎痴迷般的彰显,以观众的猎奇心理达到双方的互通有无,所表达的,无一例外是悬浮中的诗、哲、神;那么,松太加更具备于日本导演是枝裕和的电影品质,着眼于家庭,对于日常生活细节的痴迷,有矛盾,蕴藏爱恨与疼痛,但两位导演最后的情感处理方式无一走向化解与和谐(《步履不停》、《比海更深》、《太阳总在左边》、《河》),这种家长里短的生活困境,更贴合日常人的本性。但松太加毕竟不是是枝裕和,藏地也不是是枝裕和惯有电影中的日式建筑,因此,电影里的山、花草、道路,这些独具地域气质的物象一定意义上成为松太加的“法宝”,一种构筑自我电影王国的地域财富。而《阿拉姜色》作为松太加的第三部作品,也是最为成熟的作品,无疑具备强烈的分析价值。

  01

   自然—世界:自我折射与和解

  影评人子戈对于是枝裕和影像中的人物有个精确的定位,“他们通通被框定在一个狭小局促的日式建筑,被困于其中,无法期待任何外力解决此中的摩擦,也只能在彼此不断的摩擦和碰撞中,磨出一份理解,”[2]在这里,子戈讲述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同样,在松太加的新作《阿拉姜色》中,这种羁绊始终存在。影片中,作为朝圣的起因的女主俄玛,由于一场关于前夫的梦,隐藏病情独自踏往拉萨的漫长之旅,现任丈夫罗尔基与前夫之子诺尔吾陪伴左右,矛盾的隐现,血缘隔阂与冲突,镜头大量的放眼于外景中的花草树木,这“一家三口”组成的独特性就注定了“朝圣”路上的不简单。

  这一路,构筑的风景也成为了影像中的世界。学者戴锦华对于“世界”一词在各导演中有不同的认识,例如安东尼奥尼,她将其的影像世界比作“徘徊在一个封闭了的现在时中”,隔绝昨天,失落明日,而费里尼的世界在她眼里是喧嚣与笑闹中咀嚼孤独的“人类杂耍场”。[3]这样影像—世界的比喻,总体来看,即“世界”是将片中“人”与片中“景”带有感官情绪的联系在一起。回到《阿拉姜色》,“世界”与其说,是所谓的“朝圣”之路和含有象征意义的“藏地”二字,不如说,是影像中导演松太加似乎有意运用的大全景镜头——远处雪山,近处草地,中间黄土路,人物走于中间,一种近乎美术构图的精致,人物的矛盾,消弭于自然行走之中。

  这场具备公路片色彩的旅程,虽不免“朝圣”外壳的点缀,却颇使人想到美国电影《阳光小美女》的世俗感,情绪元素由哀转喜,数人建构,产生的纠葛在自然路途面前无限缩小,人与自然的外在空间反而勾连,变得紧密,这也是是枝裕和“家庭电影”中没有做到的,松太加在影像中创造了一个孤冷却稳定的大空间,散发零星的热度,一如影像中时常会在黑夜中燃起的帐篷火光,它是外化的人物内心,人与自然在对话,与自我在对话,前往拉萨的行程,罗尔基与前夫之子诺尔吾渐渐走向和解、俄玛外表看似在病痛中的朝圣,实质却是对前夫诺言的信守,在这里,三个人的朝圣已然成为了一个幌子,仅作为故事的背景存在,它作为三个人物或爱或恨的起点,却不是终点,情感的归宿不在于带有符号色彩的“拉萨”二字,而在于行走的过程途中,准确说,这段路给予它们宝贵的独处与私人空间,以及时间,抛却周围喧嚣与飞短流长,当俄玛逝去,最大尖锐的“父子矛盾”反而趋于缓解,继承遗愿,继续前行,尽管结局未到拉萨,但影像依旧结束,这也是导演的用意所在,因为蕴藏世界底色的人物情感内心,一切痛苦与误会,已经得到最大程度修复与弥补,恰如其在处女作《太阳总在左边》一句话:“当痛苦遇见时间和孩子,就会淡然失色。”

  02

    伴父之名:血脉隔阂与伦理纲常

  片中最为温暖的一幕要数深夜帐篷三人反复吟唱的那段歌——“我们来喝酒,这酒喝干,不能哟,不喝”,这敬酒歌恰对应了片名,阿拉姜色/请您干了这杯美酒。片中主要分为两条线,明线是“朝圣之线”,暗线则为“和解之线”,有和解就有矛盾,表面上一场其乐融融的帐篷敬酒,并未将三人的矛盾彻底掩盖,在此,罗尔基与俄玛的矛盾暂且不提,因为两人的矛盾实则最大指向前夫之子——诺尔吾的存在。也就是说,父子关系身上蕴藏有夫妻、未登场的“前夫”三个人的矛盾存在。罗尔基与诺尔吾,与其说是同俄玛一样的“朝圣者”,不如说是作为“陪同者”的身份相伴左右,俄玛的逝世,将这对如父如子却并非血缘父子的两人彻底的对立起来,公路片无一例外是通过冲突推动剧情,《阿拉姜色》也不例外,其“情节内部的冲突往往刻意弱化,采用‘生活流’的方式来结构电影。”[4]导演从未打算塑造一个“道德模范”,相反,影像中的这对父子具有一种偏离高尚人物轨道的真实感,父/撕照片,子/合照片、父/扔书包,子/捡书包,两人种种生活行为像是一场斗气,子的行为像是一种对于父权的挑战,导演正是用着生活细节中两人截然相反的举止,以此暴露了两人不同的内心,原有的伦理由于血脉的隔阂使得这份父子之情更加显得不伦不类。

  英国1993年的金熊奖作品《因父之名》同样讲述父子,既有父子,不可避免谈到父权,而父权的呈现形式,往往在于父高子低,呈现在具体影像中,成了父如耶稣般的宽容仁慈,父原谅子。而《阿拉姜色》难得可贵的这对畸形父子难见有地位高低之分,同样的赌气,平等的对话,两人的谅解,应该说在一开始罗尔基继承俄玛遗愿后就埋下伏笔,罗尔基不缺乏爱,这爱在片中前期更多彰显在对于妻子行为的包容,在中期,变成一种“拉萨之行”的责任感,直到最后,才演变成一种真正的父子情深,这样蜕变,诉诸于导演的某种成长观念——孩子可以成长,父亲同样可以。而对于诺尔吾,恰如伊朗导演马基迪对于孩童的表述,“在一个人的成长过程中,责任感的培养十分重要,不管是对家庭、社会、朋友,甚至是对每一件事情,都需要责任感。”[5]罗尔基的责任感传染给了诺尔吾,这恰是他早期背景中舅舅没有给予他的,而这种成长元素,将血缘隔阂的两人真正牵连在一起。

  03

  行为—仪式:动作逻辑与情感意象

  因斯多夫曾评价基耶斯洛夫斯基,“作品反映出一种深层的意识,可能性取决于限度。”[6]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松太加,一如《河》 中三代人的情感隔阂和成长焦虑,以及那条象征时间本体,切断世界联系的河流;一如《太阳总在左边》反射出的生老病死之于宿命,母亡子悲,相互救赎的两人与某种轮回观;同样,不可否认《阿拉姜色》着力点在于对发生重组家庭中亲情与责任的新诠释,关注世俗情感,但行程种种细枝末节如同一场场仪式,引人注意。以惯有的认知,人们往往认为仪式来自于原始宗教,先有信仰,再有仪式,然而李洋在《目光的伦理》一书中引述了专门研究仪式起源的人类学家格兰姆斯的观点,“恰恰相反,是人类天生具有的与自然共通的行为产生了仪式......仪式发生在我们体内,内在于我们的行为中。”[7]仪式与行为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显然,导演无意为“宗教”二字添砖加瓦,他所关注在于行为仪式后面彰显的情感,也就是人物体内的感情元素。俄玛的朝拜并非“张扬式”朝拜中供观众做意淫般的瞻仰,磕头仅为人物的动作逻辑,或者说,仅为俄玛对于前夫信守承诺的见证仪式,而在之前,罗尔基郑重交给俄玛亲手制作松木护具,两块木头敲击声在行程中有规律响起,以及其后,俄玛逝世而产生的寺庙祈福一段,包括照片贴墙做法事,这样略带一丝迷信色彩的内部,恰恰是人物情感的外化,俄玛——前夫——罗尔基,这三对成年关系正是通过这样一次次的行为仪式紧密联系在一起,或爱或恨,或喜或悲,一切不言而喻。

  而与三人息息相关的诺尔吾,导演最倾注于其身上的情感意象在于后半段至始至终相伴的那头驴,驴在行程中不仅成后半段父子关系的见证者,更是子/诺尔吾某种意义上的缩影,无父无母,同病相怜,“孤儿”驴与正经历父母双亡悲痛的诺尔吾如一对镜像,互照彼此,此刻继子与继父的关系反而居于人驴之后,小毛驴成为诺尔吾唯一的慰藉,而小毛驴也承担着“倾听者”的身份,自然,导演用意在于让观众“倾听”,而非驴本身,观众见证了一个孩童的敏感心性,同时,也见证到父子关系的最终和解。片中的罗尔基有一个关键性动作——揪耳朵,而这做法,不仅是罗尔基彻底将诺尔吾作为自身之子来对待,更是种下了一个“因”,而“果”的结成,是一年后的诺尔吾对小毛驴做出的同样的动作,诺尔吾对小毛驴“揪”,恰如罗尔基对诺尔吾自身的“揪”,伴随一声“看见拉萨了没”,父子关系彻底和解。

    结语归根结底,全片围绕“拉萨朝圣”的外壳展开,诉诸于行程,而非终点,片中的“拉萨”类似于先锋作家马原小说一种“冈底斯的诱惑”,这诱惑无人能抵挡,俄玛诉求于承诺,罗尔基诉求于陪伴,诺尔吾诉求于亲情,不约而同,三人同步指向“爱”一词。片中,父子作为关键一筹蕴含着亡妻现夫—亲父继父—继父继子三重关系的和解,松太加在这部电影中告别了一贯藏区电影中所谓的宗教与神性,取而代之的普适性与普世性,这是一场漫长的告别,蕴藏着新一代藏地电影“新浪潮”的追求前瞻与影像抱负,始于人,终于人;始于情,终于情,发轫于2002年,以万玛才旦为首的这群“藏地新浪潮”导演终于展开属于它们的“獠牙”,而《阿拉姜色》成功的艺术追求,导演松太加在叙事策略上倾注的情感与人性,无疑为这新一代的电影人无疑提供更多的经验,富有更强的典范意义。

  [参考文献]:[1] [美]约瑟夫.M.博格斯,[美]丹尼斯.W.皮特里,看电影的艺术[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9页[2] 参照百度百科,子戈,朝圣路上没有奇迹[3] 戴锦华,镜与世俗神话影片精读18例[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4] 李彬,公路片:“反类型”的“类型”——关于公路片的精神来源、类型之辩与叙事分析[J],当代电影,2015年第1期,第41页[5] 王宜文,马基德.马基迪,儿童电影的真谛与电影艺术的使命——马基德.马基迪访谈[J],电影艺术,2019年第4期,第67页[6] [美]安内特.因斯多夫,双重生命,第二次机会[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33页[7] 李洋,目光的伦理[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年版,第33页

  第三届重庆市大学生影评大赛本科生组二等奖

  罗志远

  西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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