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博君一肖】典妻(七十一)
肖战两树棍甩下去,冷然说道:“人行正事,不吐不茹。大灾之年事有所急,我姑且谅你走投无路方行盗劫下策。可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毫无愧意,理直气壮欺软怕硬作奸犯科。此为你不仁之一错。”
卢凌苦着眉眼,不服地继续瞪肖战。
肖战又狠狠两鞭子甩在他身上。
“所谓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哪怕你误入歧途,也该悬崖勒马。灾荒已过,大丈夫有手有脚,何愁出路?可你却不思止损,怙恶不悛,继续与为非作歹,欺辱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之中不乏曾与你有牵扯瓜葛的父老乡亲。此为你不义之二错。”
不等卢凌缓过神,肖战新的两鞭子狠劲挥下去,又换得卢凌闷声痛呼。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与我自你幼时便授你诗书教你道理,你本该尊师重道。哪怕我为奴为妾,我也不曾害过旁人。你非但不明是非不分黑白,还屡次三番口无遮拦目无尊长。此为你之三错。”
卢凌神色茫然起来,眼眸之中不再倔强。
肖战又打了两棍子。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落草为寇者谁得善终?你爹娘饥荒里节衣缩食省下口粮,以命换命才保你活着。你不知珍重性命,不思祭扫双亲,不去成家立业,反倒处处意气用事,自寻死路,辜负你爹娘在天之灵。此为你不孝之四错。”
肖战停了会儿鞭子,攒一攒力气。他身后,王一博与赵长千等人皆噤若寒蝉。
卢凌额上冷汗直冒,手脚都软了,又因被堵着嘴,故气喘吁吁,胸膛起伏不定。
肖战又两树棍招呼上来:“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我最后劝你莫再执迷不悟。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慈悲不渡自绝人。”肖战扔了树枝,“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肖战长舒一口浊气,道:“小将军,我万不想这孩子再回山贼窝里去胡作非为,该如何处置,你来定夺。只求你从轻发落,容他回头。”
王一博几步上前,拽了卢凌嘴里的布。卢凌气息凌乱虚弱,低头心虚。
王一博沉声问道:“你夫子所训,你服还是不服?”
卢凌理屈词穷,哑口无言。
“我听你方才说,那群土匪的大当家,是你表哥?当真吗?”
卢凌喘了几口气,答道:“是,他去岁听闻渝州饥荒,带着手下辗转而来安营扎寨,收我去做事。”
“嗯。你们的寨子在何处?”
“村子以东,距涪州二十里远。”
王一博思索片刻,招来两个亲兵,窃窃私语交代了几句,要他们带卢凌走。
肖战疑惑,问王一博意欲何为。王一博直说要他放心。
卢凌被解开身上绳索,重新捆好手脚要拖走时,回头蔫儿蔫儿对肖战说道:“小夫子,我知错了。虽我还是气恼,可你有些话,也是有道理的。”
肖战学着夫子架势,一本正经道:“正人先正己,正己先正心。望你明白这个道理,往后多行义举,我也不算白费口舌。”
卢凌未吭声,由那一个护卫拎上马。两匹马走林间的路往东去。
剩下的几人上马欲往回赶路。肖战训过卢凌,心有郁气,趴在王一博背上沉默不语。
肖战因旁人心绪低落,王一博多有不悦,驱马向前,幽幽地嘀咕:“你倒是与他亲厚,他说错做错,你舍不得我出手罚他,非要自己训。”
“他在土匪窝里待久了,那狗脾气犟得很,光让你出手罚他他也不会服气。我来讲讲道理,不更有用吗?”
“你嘴皮子耍得利落,打那几棍子却不痛不痒。”
肖战先前打人并无多手软,手心现下还麻着,遂甩了甩手腕,解释:“哪有?我打得不轻,每一棍子都使了大力气。我自己教过的孩子,我真心盼他好,训诫起来不会心软的。”
肖战非要三番五次提及与卢凌往日师生情谊,方才他教训人时眸中的一丝不忍神色王一博还记得。王一博抿唇往前赶了一阵子马,依旧吃味:“果然你心里待他不同,说训就训说打就打,很不见外,我是不能比。”
肖战哽了片刻,疑惑问道:“小……不是,王一博呀,你这是在怪我只对他又打又骂,却没打你没骂你吗?”
王一博一时语塞,既觉得肖战所言好不讲道理,竟又似好有道理,直叫他无言以对。
不闻背后肖战有声响,王一博不甚痛快等了一阵,忽然听见肖战轻声笑。
笑过,肖战凑上来软声道:“虽他是弟弟是学生,与我情分不浅,可对我来说,你还是与他不同。你吃的什么无由头的醋啊?”
王一博偏头几寸:“何处不同?”
肖战双臂搂紧了他的腰,既是哄人,也是真心:“你是我家乾元,是我最亲厚、最珍重、最牵挂的人。谁都比不得。”
肖战嗓音很轻很轻,身边马蹄扬尘,除却王一博,旁人都听不见。王一博不由自主扬了扬眉峰,半晌不吭声。胯下马匹又奔出几里地,王一博不动声色之间稍稍昂起下巴,方重新开口:“再搂紧些,坐稳当。”
肖战在他背后暗自失笑,依言将双臂搂得更紧。几匹马穿行过丛林,直奔西边而去。
*
回重山阁后,这两日王一博身上不大爽利。
一是因肖战此回雨露过了日子。按以往,到日子等不来肖战的雨露,不出十日王一博就该来日子,算一算也没几天了。肖战也怕因自己耽误大事,找了渝州的大夫把脉,大夫诊看过,道肖战路上奔波水土不服,是以日子不准,好好歇息静等几日就好。那只得静等,王一博虽还未发,但盼不着等不来,难免急躁不安。
二是因不止肖战一人水土不服。渝州吃食口味重,王一博也吃了不少日子,愈发不适,食欲不佳,上火起泡。渝州的厨子又做不好清淡菜肴,肖战不得不借了客栈的厨房,亲自下厨做几样王一博爱吃的给他解馋。
在将军府当了几日厨子,肖战此生是逃不脱厨子命,无论到哪儿,纵是身边就有大厨,王一博也非要吃几口肖战的手艺才舒坦。肖战叹口气,撸起袖子用起重山阁的锅碗瓢盆。
王一博亲点了几样中原菜,什么洛阳燕菜、扒广肚、羊双肠,做起来都不容易。肖战忙活一下午做好,恰闻王一博回来,遂叫店里伙计帮忙,与他一起端去东阁雅间。
两人路过东阁大堂,正要踏木梯往上走,打楼上下来个男子,四旬的年纪,一身朱色圆领袍,下巴蓄髯。是个乾元。
那人将要与肖战擦身,突然停下步子:“留步。”
肖战愣了一下:“敢问阁下何事?”
那人倾身嗅店伙计手里托盘上几样菜品,惊叹道:“冒昧请教,这是什么菜?闻着香得很,在下见所未见。”
肖战答道:“几样河南道的家常便饭。”
那人挡着肖战的路,似乎很是好奇:“我常来重山阁,竟不知重山阁出了河南菜?难不成重山阁有招牌菜还要瞒着我这个常客不成?”
店小二忙陪笑答话道:“别驾老爷,这几道菜不是本店厨子所做,是这位客官做来解馋的家乡菜。”
肖战心中微讶。眼前的男子竟是渝州城的五品别驾。既然是官府衙门的老爷,那他该恭敬些:“草民见过别驾,若无他事,草民先行告退。”
肖战错开一步想先走,又被挡住去路。面前的男人收了手臂,抱拳行礼:“还请这位公子莫要见怪。本官素好美酒佳肴,平生所愿寻遍天下美味。今日得见公子手艺,顿觉垂涎三尺。不知可否赐教,这些菜怎样做?”
一个州府官员,想吃外地菜品,请个厨子就是,何至于逮着个生人非要打听?
肖战怕新做好的菜凉了,又怕王一博在雅间等太久,陪笑道:“草民手艺粗陋,不敢指教。别驾若想尝河南菜,还是请个好厨子最好,草民告退……”
那人又拦他,笑吟吟:“公子谦虚,你这几样菜,就色香味俱全……”
楼梯不宽,肖战左走走不掉,右走也走不掉,烦不胜烦。身旁店小二看出别驾故意拦肖战,也惊惶无措起来。
王一博回重山阁更衣罢,得肖战传话,说酒菜就来,要他好好待在雅间等着。可他靠在圈椅上茶水三四盏下肚也没等来肖战。
赵长千推门进来,禀报:“主子,公子在楼下被渝州的别驾拦住,属下看着那别驾不大规矩。”
王一博本在倒茶,一听此言,蹙紧眉头撂了茶壶便大步流星往外走。
王一博走来木梯前就看见肖战正和一乾元说话,那乾元伸着胳膊不动,明眼见着就是故意拦肖战不让走。
王一博一掀衣摆几步跑下去,挡在肖战身前,冲那男人抱拳:“不知内子何处失礼,在下先行赔罪。”
那男人脸上闪过些微诧异,抚须问道:“内子?”
王一博并不搭理他,使个眼色要肖战快上楼去。
肖战求之不得,领着小二一路小跑上了楼。
因王一博挡着,那别驾不好再拦,似不经意间抬眼,扫过肖战腰际,又冲王一博笑:“说笑说笑,在下被那位公子的手艺一时馋住,多嘴打听打听……”
肖战扔下王一博和那别驾,溜回雅间,布好菜坐下等,喝口茶压压惊。
没一会子工夫,王一博开门进来,径直坐下,脸色不甚好。
“先前那人有无为难你?”王一博问道。
肖战替他夹菜,摇摇头:“没多为难,就是总拦着我,问我怎么做菜,还说要请我去他府上做厨子,无论我怎样推脱也油盐不进。”
王一博饮下一杯酒,骂道:“混账东西。”
“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在此处人生地不熟。我们还是忍忍为好,非一定他就有什么龌龊心思。”
王一博眉心紧蹙:“后头几日你轻易别再出重山阁,躲上一躲。”
肖战也知能躲则躲,不可惹麻烦,点头答应下来。
这一顿饭,王一博都不大痛快,吃得差不离时,王一博招小二换一壶新茶来。那小二换好茶送来,没着急走,欲言又止。
肖战便问:“伙计,你是有话说吗?”
那小二便是先前跟着肖战的送菜伙计,忧心忡忡对他二人道:“小的斗胆给二位客官提个醒。先前那别驾,二位客官还是小心为妙。”
“此言何意?那位渝州别驾如何了?”肖战问。
店小二搓了搓肩上的白布巾子,忐忑道:“二位客官远来渝州有所不知,那位别驾在渝州出了名地爱美人。平日就有许多传言,他府上妻妾成群,还总各处搜罗女子或坤泽。从前来这儿做生意的外地人,若绕不过他,都得献上一两个美人。也曾有过那些富商随行的妻妾倒霉被看上,他说一句想要,平头百姓是万万拗不过的。”
小二言尽于此,求他二人莫要将此番话外传,匆匆出门去。
饭桌上王一博脸色愈发黑。
肖战回想方才自己与那别驾一来一往的言语,心有余悸:“好在你来解围,我绝计不出重山阁了,快些事了,我好跟你回洛阳。”
赵长千外头敲门来报。他趁着晚饭工夫偷摸跟着那别驾出去,路上打听了一遭。
“两月前有个布商带的妾室随行来渝州,酒宴应酬不慎被他瞧见。后来那妾室被强纳入别驾府,那布商不肯罢休,去府衙击鼓鸣冤,不了了之,不得已回乡。可偏巧,那布商过渝州边界时,遭了土匪,死无全尸。”
“这么巧?这布商和他的妾室也太倒霉。”肖战叹道。
“公子,怕不止是巧。过往几年,光我打听来的就四五起,都是来渝州的外地人,被抢了妻妾,胆小怕事溜之大吉的,都安然无恙。其中几个上告官府未果,都没能活着走出渝州,全都在出城路上遭了土匪。这些事渝州城传得沸沸扬扬,可山高皇帝远,根本无人能奈何。”赵长千如实禀告。
王一博敲着桌子,若有所思:“看来渝州不止官商勾结,官匪亦是不分彼此。”
“这么胆大包天?”肖战惊叹。
简直是土皇帝。
王一博停下敲桌子的手,意味不明冷哼:“惦记到我头上,且再留他多活几日,看往后我要他如何好看。”
*
今晚这一遭闹过,二人只消停一夜,第二日上午,上回的渝州米商就送来邀帖,说是请王一博赴粮商行头的宴,商议生意,宴上会有州官老爷。邀帖之上,特意叮嘱妻妾随行。
王一博靠在床上匆匆看完,扔了邀帖,咬了咬腮骨:“今日以前,这些粮商谁知道我带了妻妾来渝州?昨日刚见过那个五品小官,今日他们就来下帖,醉翁之意不在酒。”
肖战也头疼:“这分明想强人所难呀,他们说要请我,我究竟要不要去?”
王一博挑了眉毛:“你自然不能去,何止不能赴宴,最好面也不露。”
肖战亦愁眉不展:“我也真是触霉头,做个菜多走了几步而已,也能遇上这魔煞。我个小老百姓,有什么可瞧上的?”
忽而一只手放来脸上,肖战抬头。王一博摩挲他面颊,念念有词:“你便是太妄自菲薄,你若不好,怎会随意走走都能惹来桃花?若不是我,别人也轻易护不住你。”
肖战忧愁难解:“紧要关头,只是不要给你惹是非才好。”
王一博拉肖战来怀里靠着,因心里还攒着怒火,遂沉声:“过两日粮船一来渝州,夔州的人下渡口,我便遣人送你先行去黔州暂避。”
“可是,若我走了,你来了日子该如何是好?”
王一博箍紧肖战身子:“我再难受,也有力气挥刀动武,总比你好。你若有三长两短,叫我如何是好?听话。”
良久,肖战长长一叹:“好。”
*
第二日王一博下午赴宴,去了行头宅子上,赴宴者确实各个有头有脸。
那别驾早等在宴上,一听王一博来,便纡尊降贵来迎,出了大堂却只见王一博一人,未见肖战身影。
那别驾顿了顿步,饶有兴味地翘起嘴角,拱手作揖:“这位小兄台,怎不见你家坤泽相伴赴宴?可是嫌弃我们这些粗人?”
王一博皮笑肉不笑敷衍:“别驾言重,不巧了,内子昨夜感风寒,怕给诸位过了病气,遂留在客栈休养。”
别驾意味深长:“哦~坤泽难免娇贵,需得娇养,放在手心里疼着。既然他病了,改日我送些补品过去,兄台千万叮嘱他好好服用。”
赵长千跟在王一博身后,听那别驾一句一句得寸进尺,不由得心惊胆战,亦不得不常觑王一博脸色。看来再过几日,眼前这位别驾,万没有好果子吃了。
此次宴会,行头请了别驾、司马与刺史。席上那几个州官吟诗作赋,附庸风雅,也算有意趣。司马与别驾二人话多些,那刺史却不怎么开口,一个劲盯着王一博瞧,把王一博瞧得莫名其妙。
酒过三巡,那刺史问王一博:“敢问这位小兄台是哪里人?”
王一博答道:“山南东道,夔州之人。”
别驾自斟自饮,似笑非笑:“我怎记得,你应当是河南府之人呢?那日重山阁偶遇你的坤泽,我看他做了几样家乡菜,是中原菜式。”
王一博勾了勾嘴角,敷衍道:“早年在河南道住过几年,现居夔州。”
刺史一直心神不宁盯着王一博看,听到“河南”二字,虑色更深:“小兄弟可是在洛阳住过?”
王一博吃不准刺史言外之意,问他:“刺史何出此言呢?”
渝州刺史细细端量王一博面容,浅笑:“小兄弟莫多想,你与我一故人模样相似。我那故人亦姓王,我以为你们有些渊源。”
王一博心中一动:“我祖上久居夔州,敢问刺史大人那位故人,是何许人也?也是夔州人吗?”
刺史摇摇头,怅然笑道:“罢,罢,陈年旧事,故人早已西去,不提了。”
后头宴席之上,那刺史再不提什么故人。
宴席散时,天色已黑,孤月东升,星稀云绕。刺史车驾行出半里,他遣人拦住别驾,要别驾来马车里同行。
别驾满心还惦记肖战今日没来,正琢磨改日要如何再去重山阁相见。被叫来刺史车驾,他一头雾水:“下官敢问,招下官来所为何事?”
刺史坐在马车里,双手搁于膝盖,眉宇晦暗:“你昨日在重山阁偶遇那姓王的米商,果真他的妾室做了几样河南菜?”
别驾心不在焉答话:“确是河南菜,怎了?”
刺史默然片晌:“你可知,他长得像谁?”
别驾心里还想着肖战,三心二意:“什么?下官记得,方才宴上,刺史说过,他是像您哪位故人?”
刺史若有所思半晌,叮嘱道:“你明日去信一封,往黔州打听打听那位在黔州的宣平小将军。务必要打听得那位小将军是否还在黔州,每日都做什么。”
别驾满腹疑云:“此为何事?”
刺史拍拍他的脸催他醒醒酒:“大事,头等大事。你明日一定记得去办,这些日子都谨慎收敛些,尤其对着那后生。只盼着千万不是他,若有差池,你我仕途,恐也就到此为止了。”
*
王一博那次赴宴后,将肖战看得更紧,再不准肖战出重山阁,除了待在屋子里,顶多准他在后院逛一逛,更遑论回村祭拜父母。
肖战想着等到渝州一案尘埃落定,再回村里不迟,那时再好好祭拜父母、去拜一拜送子娘娘庙也好。遂这两日他足不出户,若王一博在,他就央王一博教他几招刀法,若王一博不在,他便吃一吃睡一睡混日子。
那日带走卢凌的两个亲卫也回了来,至于卢凌去了何处,王一博作何打算,肖战不知,王一博没肯说,他便不问。看王一博这一两日时常独自召见赵长千,关起门来一谈一两个时辰,肖战就知快到最后关头。
他不懂太多,时辰紧迫,他不耽搁王一博大事,有问以后再说。
这一日清早王一博又出门去,说是与城内粮商一同去渡口迎粮船。另有几个亲卫被派去采买物什,看样子这厢粮船靠岸,那厢过不久,肖战便要启程去黔州。
待在客栈也闲得无事,肖战便向侍卫讨了一把刀,于客栈后院练招式。他学得不多,左不过王一博前两日教过的抽刀式与收刀势,顶多再耍两下刀腕花。虽是三脚猫的功夫,可肖战也耍得兴致勃勃,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两个护卫陪着,肖战系着襻膊,刀招耍了一个时辰,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肖战喝过茶水正欲横刀劈砍之际,耳边传来拍掌之声:“公子好气势,刀锋之上眼眸之中三分杀意,令人钦佩。”
肖战吃惊。身旁两个护卫立即挡在他身前。
一蓄髯的男子靠在廊下,似笑非笑,好整以暇,正是渝州那位五品别驾。
肖战冲那别驾行礼:“草民见过别驾老爷。”
那别驾哈哈大笑,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个几个随从,当先那随从手里拎着一只提盒。
“公子不必多礼。前几日本官听闻你夫君说你病了,本官心中记挂,今日路过,便来探望,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肖战看他走近,往护卫身后躲了一步:“草民不敢劳别驾费心,小病小痛,不足挂齿,养一养就好了。”
“多虑多虑,坤泽古来要娇养,纵使小病小痛,也不能掉以轻心。”别驾与肖战隔着一个护卫,抬一抬手要身边随从打开提盒。
随从打开上层,里头一枚人参。
“气血两虚才会体弱多病,本官府上正好有一棵古参,特送来给公子补一补身子。”那别驾抚须。
肖战推脱道:“承蒙别驾好意,草民心领,只是别驾的古参稀世少有,草民不敢暴殄天物,等我家夫君回来,我央他随意给我买些不值钱的吃一吃就行。”
“哎呀,给你怎算暴殄天物呢?你合该用好的。”
随从又打开提盒下层,里头躺着一枚翠玉佩,鲤鱼纹样。
别驾拿起玉佩举给肖战看:“补气补血,既要内服,也要外养。虽说人参鹿茸灵芝一类,商贾也吃得上,可有些物件,非是官宦人家不得有。古玉养人养气,最该配公子这样的妙人。本官思及此,愈发遗憾,说什么也挑来一枚腰佩,赠予公子。”
肖战看着那枚玉佩的成色,王一博从前随手送来打发玩的,工艺也比这个精细。肖战又作揖:“别驾老爷,草民出身微贱,无福消受,还请别驾收回。时辰不早,草民该回屋用药了,告辞。”
肖战转身要走,被别驾扬声叫住。
“等一等。”
肖战回过头来,耐住性子。
别驾抚须笑道:“公子可知,本官是何人?”
肖战答道:“渝州府衙,五品别驾。”
别驾忍俊不禁,摇了摇头:“公子既知本官身份,何故继续执迷不悟呢?”
“草民何来执迷不悟?”
那男人上前几步,看肖战身前的护卫手扶刀柄,轻蔑一笑:“怎么?小小商户的打手,竟妄想在渝州的地界,出手伤渝州的官吗?”
肖战使了眼色,要那两个护卫收回手。
别驾心满意足,越过两个护卫,来到肖战面前:“正所谓士农工商。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好歹正五品。就算是我朝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你家夫君也未必拗得过,何况是我呢?”
肖战冷淡望着他,一言不发。
肖战的手忽地被握住,那只玉佩被塞进手心。
别驾语重心长:“渝州的地界,本官好歹能有一两句说得算。我劝你好自为之,回头你也劝劝你家夫君,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肖战想缩回手,被握住不能动弹。别驾心痒难耐,最后不忘拍拍他手背:“商贾人家的侍妾,本官既不嫌弃你已婚配的身子,你也该知足了。”
说完一番话,别驾趾高气昂负手离去。
肖战握着那枚玉佩,久久不动弹。身边护卫小心翼翼:“公子?”
等别驾不见踪影,肖战掂量掂量那枚玉佩,嗤笑。什么破玩意儿,若非在将军府里见得多,倒真让他唬住了。
不过也值几个钱,不拿白不拿。肖战将玉佩塞进怀里,反身耍了个刀花,刀锋砍下,气势汹汹。
且让你再威风几日,待下回见你,若再敢动手动脚,看老子如何一刀砍了你。
PS 本来打算继续写到车,但是马上零点,再不发要禁娱了,只能先发,下一章明天过零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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