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者是出于什么心态走向不归路的？

　　说你知道的。但别强答。

　　我玩过一个游戏。

　　由别人讲一些连环杀手犯下的案子，以及警察侦查的线索，然后我去给凶手画像，倒推凶手的作案动机。

　　其中有个泰国连环杀手的案子，我从头到尾都没猜对答案。

　　这个杀人犯，5年里杀了6个人——专杀小孩吃内脏，这些小孩都是4到12岁之间。

　　他死后被人做成了干尸，放在一家医院博物馆里，用来当做做人的反面教材和学医的标本。

　　这个人，是目前发现的第一个在泰国杀人吃人的中国人。

　　（下面的图有点重口）

　　（杀人犯的干尸尸体，图来自网络，下同）

　　1954年4月10日晚上7点多，泰国巴蜀府（泰国的府相当于中国的省），一个穿红裙的小女孩路过米磨坊时被凶手盯上。凶手跟踪她，趁她不注意用手捂住嘴和鼻子，抱着她跑到工厂边没人的地方。

　　小女孩拼命挣扎，但没用，很快晕了过去。

　　凶手把小女孩放在河边草地上，掏出随身携带的12厘米的刀，在小女孩喉咙捅了个口子。口子不深，小女孩没有马上死去。

　　就在这时，凶手听到有人过来，立刻跑开。

　　第二天早上7点，人们发现了小女孩。小女孩仍然活着，只是一脸惨白，鲜血流满了上半身。

　　一个月后，巴蜀府有个县长在广场上办婚礼。

　　一个小女孩想睡觉，没等爸妈就和妹妹一起回家。结果刚走出两百多米，姐姐就被捂住嘴和鼻子扛走，一直跑到更远的偏僻树林里。

　　警察发现尸体时，小女孩一丝不挂，受惊的双眼还没闭上。

　　凶手强奸了小女孩，还用刀从肚脐一直切到喉咙，掏走了内脏，把胳膊、大腿的骨头与皮肉切开。

　　当时整个县城都在传这件事，人心惶惶。

　　警察办事很快，抓了一个嫌疑犯，是个疯子，以前是警察，杀过人。很多人认为是他杀了小女孩，但最后证实他并不是凶手。

　　那么问题来了——

　　凶手为什么专门对小孩下手？

　　杀人后又为什么把内脏掏走？

　　那些内脏又被拿去干嘛了？

　　由于凶手侵犯了小女孩，我一开始猜他是恋童癖，但当听到更多案子的细节后，我触碰到了一个更黑暗的答案。

　　1955年6月22日，巴蜀府的一个小女孩失踪。

　　三天后，小女孩的尸体被发现，就在她家旁边三百米的田里，尸体已经开始发胀腐烂。小女孩被割了喉，肚子也被剥开，内脏被人掏走。

　　警察断定，虽然作案地点不一样，但作案手法一致，凶手肯定是同一人，于是加大警力调查。

　　很快，警察抓了两个嫌疑人。

　　这两人都是农民，也是邻居，就住在小女孩家旁边。他俩和小女孩父亲争田地吵过架还闹到警局。

　　两人警告过小女孩父亲，如果再冒犯就开枪打死他。

　　虽然这两人有嫌疑，但警察没找到证据。

　　放了他俩之后，人们又开始惊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下一个受害女孩又会是谁家的？

　　10月27日，一个小女孩去戏院看戏时失踪。

　　第二天，人们在一家加油站发现了小女孩，跟之前一样，尸体肿胀，被开膛破肚。

　　很快，警察又抓了一个嫌疑人，这个嫌疑人是加油站的保安。案发那天，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值班，警察问了一圈后放了他。

　　连续发生这么多起小女孩命案，很多地方的警局联合起来，都到巴蜀府调查。

　　11月28日，晚上7点多，在曼谷一间寺庙的门口，一个小女孩被凶手拐到了树林里。

　　直到第三天，人们才找到小女孩的尸体。

　　当时最高警官下令：“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竭尽全力抓到杀人凶手！”

　　然而，没人知道谁是凶手。

　　可能是风声太紧，又可能是别的原因，接下来的一年多，凶手都没再犯案。

　　1957年2月6日，春节，人们都在寺庙看戏剧。

　　凶手再次出现，他盯上了一个跟妈妈走丢的小女孩。他把小女孩扛到寺庙后的一颗大树，一刀刺中喉咙。

　　小女孩当场毙命。

　　随后，小女孩在一个山洞里被发现，尸体被剥开，内脏被掏走。这一次，凶手似乎很匆忙，把鞋子和手电筒落在了尸体旁。

　　很快，警察找到了“凶手”，是个屠夫。警察根据被剖开的尸体、手电筒和鞋子，把屠夫认定为“凶手”，关了一年。

　　当时，这件案子非常轰动，甚至上了曼谷报纸的头条新闻。

　　人们常常认为，连环杀人犯总是智商很高，很懂算计，让警察怎么也抓不着，譬如我之前写过的香港魔警。

　　但这件案子里的凶手，并没有显示出很强的反侦察能力，或者什么一般人看不懂的连环计，可他就是一直没被抓到。

　　过了将近一年，1958年1月27日下午，一个男孩去买菜后没有回家。

　　男孩父亲和邻居出门找孩子，看到橡胶园有火，跑过去一看，发现自己儿子在火里，赶紧抓着腿拉出来，抱在怀里。男孩的肚子被人剖开，内脏被掏走，但致命伤是喉咙上被捅的一刀。

　　（被开膛的受害者）

　　现场还有一个人，是个卖菜的瘦小男人，叫黄利辉，是个中国人。男孩平时就是去他那里买菜。

　　男孩父亲对黄利辉破口大骂，打了他一拳。邻居也过来拳打脚踢。

　　奇怪的是，黄利辉从头到尾都没还手。

　　之后，他们把黄利辉双手反绑，扔进了池塘。

　　两个小时后，警察找到黄利辉，搜查他的家，在柜子的菜盆里发现了一些内脏。

　　警察问黄利辉是否只杀了男孩，黄利辉说自己还杀过6个人。

　　（警察赶到火堆）

　　（警察抓捕黄利辉）

　　《FBI心理分析书——我在FBI的20年缉凶手记》里讲过一个罪犯人格研究计划，研究杀人犯的杀人动机，提到一个观点——正常人不可能突然变成杀人犯，在他童年时种子已经埋下。

　　1927年，黄利辉出生在广东汕头，家里很穷，父母都是农民，有12个孩子。黄利辉从小身体就不好，还很瘦，长大后身高也只有一米五，经常被人欺负。

　　黄利辉很小就外出流浪，而他父母根本没空管。

　　7岁时，他被一群孩子欺负。刚好有个僧人路过，看他可怜跟他说：“你只有吃了人的内脏，才会变得强壮，才有力气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欺负！”

　　黄利辉还小，三观没确立，不懂分辨僧人说得对不对。这之后，他没饭吃就杀小动物，吃内脏生活。

　　FBI的罪犯人格研究计划指出，人在成长时还有第二个关键阶段——青春期，如果这时候被“刺激”，很容易就走上犯罪道路。

　　1945年，18岁的黄利辉参加了抗日战争，被送到中缅边境打仗。

　　有一次被包围，好几天没吃东西。黄利辉实在太饿，用刀把战友的尸体从胸切到肚子，掏出心肝肺吃掉。

　　这是黄利辉第一次吃人，不过吃的是死人。

　　战争结束后，国内经济不行，黄利辉找不到工作，经常吃不饱饭。他朋友告诉他，你可以去泰国，工人在泰国赚得比中国多。

　　黄利辉想起泰国有个亲戚，于是去了泰国。

　　第一年在曼谷，黄利辉几乎每个月都换工作、换地方，但一直没找到在泰国的亲戚。

　　黄利辉没读过什么书，文化程度很低，连泰语也不会说，只能干一些劳力活。

　　一年后，黄利辉离开曼谷，到巴蜀府给人种地。

　　黄利辉在那里种了8年，一直没找到亲戚。长期又苦又累的工作，让他身体渐渐吃不消。这时，他又想起僧人的话——“你只有吃了人的内脏，才会变得强壮，才有力气保护自己不被别人欺负！”

　　在糟糕的生活环境下，一个价值观扭曲、有着痛苦经历的人，举起了杀人的刀。之后的五年里，黄利辉杀害了6个小孩。

　　黄利辉把受害小孩的内脏掏出来后，会先洗干净，甩干装进口袋，等回到家里再拿出来，放在盛水的陶罐里蒸煮吃下。

　　（黄利辉指认存放的内脏）

　　因为经常四处走，没呆多久就换个地方，黄利辉一直没有被警察查到。

　　直到最后一次犯案，黄利辉知道受害男孩除了去他那里买菜，不会去其它地方。他怕被发现，杀人后又返回橡胶园烧尸体，结果就碰到了赶来的男孩父亲。

　　后来，法庭判了他死刑。

　　黄利辉知道这个消息时，当场晕了过去。在等待判刑时，他经常一个人抽烟缓解心理压力，还试图用吃饭的叉子自杀，但被制止了。

　　（黄利辉在泰国罗勇府中央监狱）

　　1959年9月17日，黄利辉被处死。没有一个朋友到场。

　　他死后被人做成了干尸。

　　这个案子在泰国渐渐传开，很多孩子不听话，家长就拿出“细伟”这个名字吓唬孩子（泰国人经常把“利辉”叫错成“细伟”）。

　　2004年，这个案子被拍成电影《细伟》，由段奕宏来演黄利辉。

　　（电影《细伟》截图）

　　不过，这个案子仍然存在一些疑点。

　　黄利辉自首时，说的供词与案件有点不一致。譬如，有的小孩心脏并没有被挖出来，但黄利辉说挖出来了。

　　当时警方说，可能是小孩心太小，满足不了黄利辉的胃口。供词不一致，是因为黄利辉精神压力大，思想混乱，记不清楚哪个没挖，哪个有挖。

　　更让人疑惑的是，黄利辉说，自己抱小孩去树林的途中，折回家洗澡了。这很不合理。如果要杀人，肯定一气呵成，怎么会中途停下来做其它事？

　　而且，黄利辉第一次作案时没杀死小女孩，他应该逃跑，他应该怕小女孩会记住他的样子，但黄利辉没跑。

　　黄利辉真的是凶手吗？还是说，他只是一只替罪羊？就像那个被关了一年的屠夫。

　　现在回过头去看，从童年开始，黄利辉的价值观就已开始扭曲——他在外流浪，杀小动物生存，得不到温暖，被剥夺了爱的能力。

　　但他杀人吃内脏，不是嗜血变态、杀人成瘾，而是他没意识到那是犯罪，他只是想变强活下去。

　　我和一个在北京的泰国人聊过，他说，现在泰国很多人怀疑和推测——

　　黄利辉是文盲，也确实杀了人，当时警察要他签字认错，就说他签字后送他回国。他听话签了字，但签的是连环杀人吃内脏的案子，被判了死刑。

　　至于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恐怕谁也不敢肯定，只知道出现过一个食人魔，泰国人叫他“细伟”。

　　最后，推荐一下我的专栏「魔宙」。我会在上面写一些案子，都是我基于社会新闻或都市传说所写的犯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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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保健品的让我爸妈成了月光族，他们一年能赚10000亿 - 来自专栏「魔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