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父亲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程

　　文：汪晓佳

　　图：来自网络

　　家里的小平房里，放着父亲的遗像。每当我站在他的像前伫立的时候，思绪就会油然地飞到了他生命最后的日子......

　　父亲八十四岁那年五月的一天，一向身体还算稳定的的他，居然在一个夜晚被紧急送到了医院，住进了高干病房的急救室。第二天，我的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打电话告诉我。“咱爸住院了，你最好明天能赶到。我听了感到事态严重，与妻子商定，不能等明天再去，下午就得去。于是我当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毕竟我是长子。

　　到了那里时，看见爸爸躺在病床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墙壁上的血压显示器在不停地显示出血压指数。见状，我就忍不住掉下眼泪来。弟弟妹妹们示意不让我说话。但是爸爸还是看见了我，有气无力地说：“晓佳来了。”我点点头，尽量控制情绪。

　　一位弟媳妇在一港台动漫旁小声告诉我说，“大哥，咱爸昨天晚上在半夜里去卫生间起不来了，咱妈赶紧叫来了救护车送往医院抢救。咱妈还说，你离得远，如果老头好了就不让你哥来了，不好，再喊你哥来。咱妈的意思是，能不让你来就不让你来了。

　　继母说，你爸会过，老是吃剩饭，结果夜里拉肚子。咳，都是80多岁的人了，又有多年的高血压、冠心病，心里还没有数吗？接着她问我：“你能不能在医院多伺候你爸几天，等他病情稳定了你再回去？尽管我只是请了两天假，还是答应了继母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

　　我立即跟我的单位领导续了假期，领导说，“你尽管在那儿照顾好老爷子，单位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很感激我的这位领导。

　　爸爸是抗日时期的老干部，离休时是阜阳地委组织部副部长，12级干部级别，所以他被安排在了高干病房，这一间病房，只有他一人，也为我们兄弟姐妹们守护在他身边提供了休息的空床位。我觉得，弟弟妹妹们平时照顾父母，很辛苦，这个时候，我要做出最大的付出。

　　继母要我每顿饭都回家吃，但我考虑往返医院耽误时间，就在医院附近的大排档、小饭店买着吃。每次去吃饭时，我都要问问爸爸想吃什么，说，我给你带回来。虽然他总是说不要什么，但我还是在回来的时候，给他带来一些时令水果和风味小吃等等。

　　爸爸这次病重，是心脏有了问题。此时恰逢四川汶川大地震，地震的强大地震波，竟然波及到了阜阳，住院部大楼据说有人看见摇晃，于是，住院的病人，在家人的搀扶下，纷纷转移到了医院门口的马路边。因为爸爸住的病房是个平房，所以我们就没有把他转移。但是地震波的影响，无疑也是在他羸弱的身体上得到了反应，心脏里已经有两路血管堵塞的爸爸，又陷入昏迷的状态之中。

　　经过我们和医护人员的精心呵护，爸爸的病情日益好转了起来。正当他准备出院回家的时候，病情急转直下，墙上的显示器，各项指标均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无论继母怎样呼喊他，他都不应答，很快便离开了这个世界。

　　紧接着，死亡通知书拿到了我面前，医生让我签字。我用颤抖的手签下了我的名字。就在我懵懵懂懂的当儿，医院方面已经叫来了灵车，并且顺便带来了一身中山装寿衣。

　　在穿寿衣之前，要为爸爸净身。弟妹们把洗干净的毛巾递给我，我擦，脏了，弟妹们再去洗，再递给我，我再擦，直到把老人家的身体擦得干干净净，才把寿衣穿上。

　　平时我很胆小，但这时候我却一点儿也不害怕，不仅给爸爸擦身、穿衣，也是我把爸爸抱上灵车的，直到看到灵车开到太平间，把老人家的尸体输送到一个冷藏的空间里。

　　回到爸爸住的病房，继母一在那儿在哭，还一直埋怨我们“心狠”，说，你们为什么不把老头子送到家里？你们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按照当地风俗，三天出殡。出殡那天，是我出面以长子的身份摔了丧盆，然后与三个弟弟，站在一辆装有爸爸尸体灵车的货车前面，爸爸的遗像有我抱在怀里，汽车缓慢地穿街而行，荡气回肠的哀乐不时地洒向街面。

　　然而我看到，父亲的灵车经过街面时，尽管在我们心情异常沉重，但我看到，路上的行人该怎么走还怎么走，一脸的不屑，竟然有种干扰他们正常生活的感觉。

　　这时我就想：不论你在世时多么辉煌，在匆匆的行人看来，人生的生老病死是再平常不过的了，谁都逃脱不了这个自然规律。殡葬车队的穿街过市，其实真的与他们毫无关系。

　　父亲的遗体告别仪式也没什么两样：亲属列队站在左侧，中间站满了亲朋好友；介绍逝者生平、生前友好讲话、子女代表致答谢词，然后是绕场一周瞻仰遗容，显得一切都那么单调和机械。

　　我站在火化室内，目睹爸爸的魁梧的身躯变成一把洁白的骨灰，我把这些骨灰小心翼翼地装进骨灰盒里的时候，不禁感慨万千。按理说，爸爸八十四岁的年龄也算高寿了。即使不少人活到百岁左右，也还是免不了一死。

　　人的生命，简直就是弹指之间的事情。无论你活着的时候多么富有和贫穷，死了，就是一把灰。所以说，人生一世，尽量要远离那些认为的苦闷与烦恼，看淡金钱与名利，以阳光心态面对人生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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