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当今的科技,探测出尼斯湖水怪有多难?(上篇)

栏目:影视资讯  时间:2022-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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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南师一梦

  由于B站专栏存在字数限制,所以此处将此文章分成上下两篇发送

  问题其实可以理解成,以当今的科技,我们是否可以在“尼斯湖水怪”是否存在这一问题上作结。

  想要解决这一问题,便需要对尼斯湖水怪的历史进行回溯,了解清楚尼斯湖水怪传说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在一百多年间,人们又对水怪进行了怎样的研究,得出过怎样的结论。在开始之前,先说两句题外话,尼斯湖更为正式的译名应该叫“内斯湖”,而湖怪“尼西”有时也被翻译成“内西”或者“奈西”。

  尼斯湖水怪的研究是流行文化和神秘动物学(Cryptozoology, 翻译软件常常错译为“密码学”)中十分热门的话题,在 150 年左右的时间里,关于尼斯湖水怪存在与否也引起过广泛的讨论与争论。

  芝加哥大学的尼斯湖水怪研究者 Roy P. Mackal(1976)将尼斯湖水怪的证据分成了四种:(1)目击证据(Visual Obeservations)(2) 静态照片证据(Still Photographs)(3)录像证据(Motion Picture Film)(4)声呐探测(Sonar Contacts)。尼斯湖水怪这一形象也正是依靠这四种证据得以构建,因此这篇回答也主要围绕这些证据展开,重新审视所谓尼斯湖水怪存在的可能性及考察难度问题。

  一种常见的且常被视为一种客观或科学的论断的谣言是:“随着摄影设备的普及” “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 “近几年来” 尼斯湖水怪(就)销声匿迹了。暂且不论直至今日,尼斯湖水怪的各类所谓目击报告事实上仍然源源不断,单说即使有人目击到了水怪,又想清晰地捕捉到水怪的镜头的难度究竟有多大。哪怕不考虑在目击水怪时人本能的各种心理活动或生理活动,当你掏出手机,对准湖面的时候谁又能够保证湖面上的东西会从你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乖顺地等着呢。当代伟大的实验心理学家和语言学家 Steven Pinker 在他的《心智探奇》一书中曾经引述过一段广告词:“人的平均智商是 107,褐鳟的平均智商是 4 。那为什么一个人抓不住一条褐鳟呢?” 在书中,Pinker 以此来讥讽所谓的地外高智慧生命搜寻所依托的哲学基础。不过这番话同样可以说明,人类的反应速度要大大落后于一些 “没有技术” “没有智商” 的动物。上世纪 80 年代,在神秘动物学发展的黄金时代,这种以 “没有照片证据” 来反驳神秘动物不存在的观点就曾经受到过一些对神秘动物的存在持否定态度的科学家的批评。1983 年,刚果人民共和国(现为刚果共和国,首都是布拉柴维尔,需要与首都为金沙萨的刚果民主共和国相区分)的生物学家 Marcellin Agnagna 自称在泰莱湖边见到了当地传说中的 “活雷龙” 魔克拉·姆边贝(Mokele Mbembe),并撰写了一篇论文,刊登在神秘动物学家 Greenwell 担任编辑的 Cryptozoology 刊物上。尽管这场所谓的目击持续了 20 多分钟,但 Marcellin Agnagna 仍然没有提供任何的照片或录像证据。即便如此, Marcellin(1983) 仍然在自己的论文里大言不惭地吹嘘道:“这次考察是一次巨大的成功(原话:In Summary, it can be concluded that the first Congolese expedition in search of Mokele Mbembe was highly successful)。” 但是西方科学界(Glen J. Kuban 1984;Christine M. Janis 1984;Donald J. Prothero 2005;William J. Gibbons 2010)和神秘动物学界(William J. Gibbons 2010)则普遍对他的论文提出了多方质疑。当时供职于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生物与药物学部(Division of Biology and Medicine)的古生物学家 Christine M. Janis 虽然没有彻底否认幸存恐龙存在的可能性,但是倾向于认为这次所谓的目击可能只是一场骗局 (原话:To sum up: The whole thing may be a hoax. If not, the animal may turn out to be something familiar; and even if it is an as-yet undescribed animal, the chances of it being a surviving sauropod are slim —— but not outside the bounds of possibility),她同时指出,尽管她的同事们也不相信 Marcellin 的经历,但是在她的同事们在了解了 Marcellin 的目击事件以后,他们几乎没有以 Marcellin 没有提供照片证据为依据来判断这件事是骗局,因为作为生物方面的专业人士,他们很清楚想要抓拍到清晰的动物照片究竟有多困难,即使是在光线良好、视野清晰的地方,这也绝非易事(原话:It is to the credit of my colleagues, most of them ecologists and population biologists, that they made little comment on the lack of photographic evidence. As field biologists, they are well aware of how difficult it is to obtain good pictures of animals that are known to occur even in moderate abundance in areas of clear visibility )。上个世纪 80 年代以来,摄影技术和摄影设备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但是除去机器的因素,人和动物的因素以及环境的因素也是不能忽视的。Pinker 的硕士导师曾经通过测量人对响铃的反应时间来构建人脑中信息的传输模型,尽管理论上来说,神经元之间的传输时间应该只有几毫秒而已,但是在实际实验中,人的反应时间却大大延迟了。为此,他的导师发牢骚称:“我们仅仅是想让他按下手指罢了”。这些话都说明了,人的敏捷度是不如一些动物的,这是演化的结果,而人们难以拍下他们的所目击到的东西这样的状况事实上也是可以得到解释有时也是应该被宽容的。

  现在再看一看所谓 “近几年来尼斯湖水怪逐渐销声匿迹” 的说法是否正确,倘若这个判断放在一些不知名的湖怪上,这一论断也许是难以检验的。但好在尼斯湖水怪是一个风靡全球的明星话题,有不少研究者都对尼斯湖水怪的目击事件进行了搜集、统计与整理,这些来自不同研究者和研究机构或政府单位的记录直至今天还都保存着,且有些记录还在不断更新中,所以尼斯湖水怪的目击是有据可查的,这里放上一个专门记录尼斯湖水怪目击的各种记录的网站,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在下面这个网站上找到尼斯湖水怪的目击的 1000 余起记录:

  我们可以从这个网站入手,看一看近二十年的目击记录。根据这个网站的统计,从 2000 年至 2020 年的 21 年间,其中 2020 年报告了 13 起目击,2019 年报告了 18 起目击, 2018 年报告了 15 起目击,2017 年报告了 14 起目击,2016 年报告了 7 起目击,2015 年 8 起,2014 年 7 起, 2013 年 1 起,2012 年有两起目击,2011 年有 5 起目击,2010 年和 2009 年这两年每年只有 1 起目击,2008、2007 和 2006 年这三年间每年有两起目击,2005 年有 4 起目击,2004 年有 3 起目击,2003 年有两起目击,2002 年有 5 起目击,2001 年总共有 4 起目击, 2000 年有 11 起目击。这 21 年间,总共累计有 127 起目击事件。根据上面给出的网站的统计,如果将 565 年的那次有着宗教色彩的圣哥伦巴驱赶尼斯河水怪的案例算作是第一起目击的话,迄今为止,尼斯湖水怪记录在案的目击共有 1135 起。但是实际的数据也许要远远超出这一网站的记录,Mackal(1976)曾经表示,尼斯湖水怪的实际目击案例可能超过 10000 例,但是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目击记录得以保存下来,Mackal 出版于 1976 年的书中依托的目击案例就超过 3000 例,并以其中的 200 余起展开了水怪出现同月份、一天之中的不同的时间段的关联分析,虽然我个人觉得由于大多数案例本身很难寻找或追踪到大量有用的背景信息,总结出一些有实质意义的结论非常困难,特别是如果没有详细的追溯过程,一些没有意义的报告或纯粹造假的报告很容易混入其中,对结论形成干扰。Mackal 在书中对这 200 余起案例进行了目击持续时间、目击发生时的天气状况、目击的地点分布等进行了总结,也许其本人考虑到了我提及的这些因素,但是在他的书中没有详细讨论他的筛选过程。 Mackal 甚至没有指明这 3000 多例目击是从哪里统计来的,他本人也没有详细列出这 3000 余例目击,更何况,Mackal 实际依托的 200 余例目击就已经经历了超过 60 年的跨度,这曾让我一度怀疑这一数据是否存在夸大之嫌。但是在我翻阅了基本其他的依托尼斯湖水怪目击统计的著作时我意识到 Mackal 很可能对这些目击进行了筛选,在 70 年代的一些尼斯湖水怪研究中,有部分研究所依托的目击案例甚至缩短在了邻近的十年之内,但是统计出来的目击报告数目却超过了 200 条,这个结果和 Mackal 60 余年的目击总数基本相当。

  尼斯湖水怪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是一个至关重要却鲜有人关注的话题,多数对这一问题有所兴趣的朋友对尼西的认知往往是 “一中心,多包围” 的认知格局,即认为尼斯湖水怪有一个蛇颈龙般的实体居于核心,同时也包含了众多对常规现象的错误判断,这些常规现象包括一些已知的水生动物或半水生动物、船只、自然现象(例如地震引起的水面波动)等,而造成错误判断的原因也许包括天气、光线、观察角度和观察者的心理因素等,另外还有一些可能是骗局。但是如果仔细考察不同时期流传的尼斯湖水怪形象时,很容易发现在不同时期,尼斯湖水怪的形象实际上存在着极大的差异。19 世纪末记录的几起尼斯湖水怪目击事件中表现出来的水怪形象颇值得人玩味,较为著名的两起目击是 Mackenzie 于 1871 年或 1872 年的一次目击和一位名叫 Alexander Macdonald 的石匠于 1888 年的目击,后一起目击也常常被改头换面塑造成一个近似于蛇颈龙的怪物放在国内编纂整理的地摊书中。在这两桩目击中,尼斯湖水怪有着比较明显的蝾螈的特征,甚至在第二起目击中,目击者认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一只奇特的蝾螈一样的怪物,在这组目击案例中,尼斯湖水怪的的体型没有 20 世纪的人们目击到或通过声呐探测出的那样庞大(超过 9 米),性格也较为温顺,甚至行动方式也和蝾螈比较像,这样的目击一直持续到 20 世纪中叶,但是这种形象的尼斯湖水怪并不常为人所知。但是与此同时也必须指出另一点,早期的尼斯湖水怪目击并非全部符合我所指出的这些描述。

  Mackal (1976)研究了 1907 年至 1969 年的 251 起目击报告在不同年份的集中度(如下表所示)

  从上表中可以看出,1932 至 1934 年间,尼斯湖水怪的目击报告达到了一个峰值,且远高于其他任何年份的目击报告数量。尼斯湖水怪的第一张照片,即下面会提到的 Hugh Grey's Photo 和尼斯湖水怪最著名的照片 The Surgeon's Photo,均拍摄于这段时间内。这段时间之后,尼斯湖水怪开始以一种飞跃的速度进入公众视野。

  虽说尼斯湖水怪蛇颈龙形象的形成也是一个逐渐的过程,但是 1934 年拍摄的 The Surgeon's Photo(医生的照片)以及在其造假被揭露并被人广泛接受之前,围绕这张照片展开的讨论以及这张照片被反复拷贝和引用的境遇都助长了这一形象在社会中走向流行。同时,远古生物幸存作为当时的科幻电影和幻想小说常用的主题竟真实地出现在生活中,无疑是一件及其容易受到关注也及其容易使人兴奋的事情。尼斯湖水怪的批判者和研究者 Steuart Campbell(1997)研究了一部分著名的尼斯湖水怪目击事件,将水怪目击大体分成了七种,并以其解释分别予以命名,包括:(1)传说性质的目击;(2)波形水怪目击;(3)原木状水怪目击;(4)水獭形水怪目击(水中);(5)水獭形水怪目击(岸上);(6)小鹿样貌的水怪目击;(7)生活用品(垃圾)被误认为是水怪的目击。Campbell 对这些水怪身份的态度已经在他所做的分类中体现的十分明显了。由于距离和角度的原因,一些稀松平常的物体往往容易使人不那么容易分辨出来。除去以上 Campbell 归纳的这些目击类别外,成群结队的海豹,外来的在湖边洗澡的大象甚至船只都有可能被人误认为是水怪现身。

  类似蛇颈龙的目击仍然偶尔出现在网站的记录上,《新科学家》(The New Scientist)刊物上曾有几篇文章讨论过这一类的目击,Maurice Burton(1960)指出一些长脖子的目击也许是被遗弃在湖中不断沉浮的生活垃圾制造的,也有文章表示这种长颈形态可能是在湖中沉浮的古赤松树干。但是纵览近三十年的尼斯湖水怪目击案例以及目击者拍下的照片,尼斯湖水怪最为常见的形象往往只是摄像机捕捉到的一片阴影或者从远处看到的一个黑点,以及这些不应在湖面上出现的物体出现时留下的一片 V 字形波纹。比起宣称这是某种史前生物的孑遗,宣布这是某种较大体型的鱼类生存在尼斯湖中是在理性主义主导下的社会圈子中较容易让人引起共鸣或获得赞同的一种处理方式,但是需要强调的一点是,不少生态学者或生物学家在研究尼斯湖水怪时同样在否定蛇颈龙假说的前提下根据已知的尼斯湖中生存的动物种类并参考水怪的体型尝试构建过水怪生存的食物链和生态位,并且指出这样大体型的动物不可能在尼斯湖中存在,但是这些阴影又确实被摄影机捕捉到了。我想,现在对尼斯湖水怪的研究也许更应该关注尼斯湖生态系统的构建情况是否全面客观,而不再是关注湖中是否还有幸存的史前生物。

  虽然第一部分我已经把我对尼斯湖水怪的基本态度和盘托出,但是一定会有人用各种证据对我的观点进行反驳,一个事实是人们之所以相信尼斯湖水怪,除了目击之外还有大量的照片证据,但是在国内,这些照片证据往往仅仅作为配图出现在三流地摊书的开头几页,或者以“上下文无关配图法”的形式拦腰出现在某一章节的文字中,我挑选了一些比较著名的尼斯湖水怪的照片,并分析了这些照片的背景和科学界对它们作出的评价。

  2.1 Hugh Grey 的湖怪照片

  这是一张较早的尼斯湖水怪的照片,或许是因为画质过于模糊,因此这张照片不常在国内的三流地摊书中出现。这张照片乍一看之下令人费解,我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时觉得十分茫然,我从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这张照片拍摄于 1933 年,照片的拍摄者 Hugh Grey 表示,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拍下了什么,只宣称他看到而研究者们的解释也众说纷纭,有人认为这确实拍到了湖里的某种大型生物( Mackal 1976 ),也有人表示照片中事实上描述了一只天鹅,也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张毫无意义的照片。

  不过当我们增强照片中的明暗对比,似乎可以从图中看出一些有趣的东西。一些研究者指出,这张照片实际上拍摄的是一只狗叼着一根木棍往回游的情景,也有人认为画面中显示的可能是一只水獭。如果读者眯起眼睛,画面中间偏右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个哺乳动物的头部。如果仔细观察,在湖中那一抹奇特的棍状物的上还有两道奇怪的痕迹。我曾经认为这可能是一根浮在水上的原木,而那两个奇怪的痕迹可能是狗的爪子,但是考虑到图片中狗的头部和爪子大小的比例,爪子的说法也可以得到反驳。但是在不少介绍尼斯湖水怪的书和文章中,这张图片的黑白对比往往被弱化,使读者看不清照片中的头部,而将注意力集中到湖中那一抹奇怪的褶皱和被褶皱激起轻纱般的“浪花”上。例如下面的这张:

  相比于上面的两张图,这张从画册上截取下来的 Hugh Grey's Photo 的狗头形象就没有那么明显和清晰了。不过,需要提示的一点是,也许画面中“狗”或“水獭”的形象只是一种空想性错视,事实究竟是什么,这是无法验证的,但是仅仅凭借 Hugh Grey 的一面之词便认定 Grey 目击到了水怪同样是一种有失偏颇的做法。在假设其是一种空想性错视时,还需要考虑的一点是,造成这种空想性错视的原因可能是什么。从上面这几张图中表现出来的水流走向来看,起伏的波纹和光线也许可以解释狗的眼睛部位形成的原因,但是难以解释可以被判断为鼻子、耳朵以及那两个被我视为“脚”的地方。同时我个人觉得画面中的蛇形物体的线条十分僵硬,很难让人将它判定为一个生物,因此我个人倾向于这张照片没有实际意义,我们很难从这张照片中提取到有实际意义的信息,将它看成是尼斯湖水怪存在的证据有所不妥。

  2.2 The Surgeon's Photo 外科医生的照片

  这张照片或许是最为著名的尼斯湖水怪的照片了。在英语中,它被称为 The Surgeon's Photo(外科医生的照片),由于这位医生叫 R. K. Wilson ,中文常常翻译为威尔逊,所以这张照片也被称为 “威尔逊医生的照片” 或者 “医生的照片” 。这张照片据说由这位医生拍摄于 1934 年,刊登于当年 4 月 21 日的Daily Mails?上。这张照片在发布之后的若干年间曾经引起过广泛的讨论与强烈的争论,尼斯湖水怪的另一位热忱的关注者和批判者,动物学家 Maurice Burton 指出这张照片上的物体实际上应该非常地小,并认为照片上拍到的可能是一只正在潜水的水獭的尾巴, Roy P. Mackal (1976)根据自己观察水生动物及半水生动物潜水习惯的经验对 Burton 的观点表示反对,他认为照片中的物体很可能是一只鸭子或者一只鹅,并指出很多尼斯湖水怪的目击者看到的动物可能都是诸如此类的水禽。我们现在知道,这张照片已经被揭露只是一个放在浮艇上的玩具。尽管日本超自然现象研究者南山宏(2011)曾经表示后来有人重新按照这一说法制作了类似图片上显示的尼西的模型,但是却发现模型根本无法像图片上显示的那样浮在水面上。但是这一反驳实在显得有些无力,首先,哪怕不关注后续的解释,可以知道的很明确的一点是图片上的“尼西”实际上是一个小的可怜的物体,更何况一两个人做不成功并不能证伪这一解释,一次失败的实验不能说明理论的错误,不当的设计即使重复了一千次也不会对真理性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同时,南山宏这一辩白也没有给出任何严谨的实验报告进行补充佐证。

  神秘动物学研究者常常指责科学界对这些“科学难以解释”甚至“无法解释”的现象进行“打压”或“封杀”,这种指控常常广泛地出现在这些研究者编辑的书籍中,他们利用大多数读者对这一问题的实像了解较少的情况,同时算定了大多数读者并不会真的对其所说进行查证,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进行口诛笔伐,仿佛让人真的觉得有这么一回事。但是更为明显的且符合事实的情况是,这些研究者们不少都拒绝回应或以篡改事实或妖魔化科学理论的方式回应来自科学界的质疑与批评。在他们的著作中,他们难以反驳的来自科学界质疑也总会神秘地消失。仍然以南山宏的书为例:

  这三页中提到了 Rines 于 1972 年拍摄到的疑为蛇颈龙的尼斯湖水下照片证据,但是科学界对这些证据的质疑和批评在书中却完全没有出现。

  猎奇的东西总比枯燥的数据分析且指向一些不能满足人们期待的结论的论文更容易吸引读者和出版商,一部分热衷于猎奇的概括性神秘动物学书籍从来不会给出任何负责任的结论,如果一定要说他们有什么结论,或许只要是同当代主流科学界违背的认知,那么都可以算是一种在他们眼中“合理”或“值得考虑”或“值得同情”的观点与发现。

  2.3 A. N. Shiels 拍摄的水怪照片

  这张照片可以称得上是有史以来最为清晰地展示出了一个符合人们心目中的尼西形象的照片。这张照片偶尔会在中国的一些名字唤作《海洋未解之谜》《水怪未解之谜》或者类似题目的书中作为插图出现,但是极少有详细讲述这张照片背景信息的文字。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是一位名叫 Anthony Shiels 的通灵师,这位拍摄者现在仍然健在。尽管这个以 S 开头的且读法轻柔的姓氏总让我错误地使用“她”这个代词,但是实际上他却是一位男性。

  这张被一部分人称为 Shiels' Photo 的水怪照片背后的故事有着极强的灵性色彩,这和美国的大脚怪文化有几分相似(美国大脚怪研究的一种流派即认为大脚怪是一种灵性的存在,这个流派往下还可以细分,有些研究者认为大脚怪和美洲原住民的神秘文化、UFO 及外星文明有着密切联系,也有一支认为大脚怪有着特化的灵性文明,例如美国流传有穿着格子衬衫的大脚怪形象、带着大檐帽的大脚怪形象以及能够施展灵能使自己仅仅能够被少数拥有灵性力量的人看到的大脚怪形象等,甚至后来还流传出了火星上的大脚怪照片)。

  据 Shiels 本人的说法,这张照片拍摄于尼斯湖畔的 Urquhart Castle . 当时,他本人正站在城堡脚下,突然看到了这个奇怪的动物,便立刻抓拍下了两张照片。整个目击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留下了两张看上去很像是一种长脖子恐龙的动物的形象。上面展示的是其中一张,这张照片最为著名,另一张照片显得更大,但是没有这张照片那样清晰。

  科学界普遍认为这张照片非常地滑稽可笑,虽然没有能够完美解释其背后真相的解释,但是出于这张照片的背景讲述以及湖怪滑稽的形态,科学家们很少将其看成是一桩值得花时间探讨的案例。或许如果这张照片的背景中少些灵异的成分,这组照片的境遇也许会不一样,但是最终的结论大抵都是相同的。这番话或许会让一些尼斯湖水怪的研究者重新燃起希望,但是有一点需要始终牢记的是科学界否定尼斯湖水怪存在的理论基础是:现今总结出的可以应用到解释这一问题上的大部分研究成果或规律都提示尼斯湖水怪几乎不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一些难以证实同时难以证伪的目击事件中的部分能够深入挖掘且确实能够挖掘到一些有用信息的案例也常常被披露出有一系列令人尴尬的劣迹存在。从上述这些点出发,对尼斯湖水怪真实性的展望显然是很难令人乐观起来的。

  从 1960 年开始,人们便开始尝试用各种科学的方法、先进的设备去试着揭开尼斯湖水怪之谜,其中最为突出的几位研究者是Tim Dinsdale,Robert H. Rines 和开头提到的 Roy P. Mackal .

  3.1 Tim Dinsdale 的科学考察

  Tim Dinsdale 率先在 60 年代开始了对尼斯湖水怪的考察,他本来是一位工程师,全名叫做Timothy Kay Dinsdale . 1959 年,Everybody's Weekly?杂志上刊登的一篇名为The Day I saw the Loch Ness Monster的文章引起了他的关注。1960 年,Dinsdale 前往尼斯湖观察了整整六天,在最后一天,Dinsdale 观测到湖面有一个巨大的“驼峰”。Dinsdale 在这个“驼峰”出现的时候拍下了一段录像,并宣称这段录像是水怪存在的证据(这段录像可以在后文发布的百度未确认生物吧的b站视频中找到)。

  1975 年,Dinsdale 对采访他的记者讲述了另外一些他目击到尼斯湖水怪的经历,一则目击发生在 1970 年,据说他看到了一个 10 英尺的像电线杆子那样粗的脖子从距离他半英里远的地方抬起,而另一则目击则发生在 1971 年,Dinsdale表示自己看到了距离自己 250 码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 4 英尺高的脖子(原话:My first sighting in 1970 was 10 ft. of neck sticking up out of the water. At a range of half a mile, it was as thick as a telegraph post. I saw it next In 1971. I saw a 4 ft-high neck, very clearly, at about 250 yards).

  Dinsdale 坚信自己拍到的“驼峰”就是湖怪,虽然随后有技术人员指出 Dinsdale 拍下的更有可能是一艘船。 Dinsdale 拒绝接受这些解释,他在拍摄这段影片的第二天为了证明他所拍下的“驼峰”不是船只,Dinsdale 特地找到了一艘船,拍下了它在尼斯湖上航行时的轨迹,并指出二者的轨迹有着明显的不同,并以此作为证据证明自己拍到了湖怪。这种证明方法和南山宏的“模型再现”一样只能起到掩耳盗铃的作用,虽然有技术人员在对 Dinsdale 的影片进行处理后甚至指出可以看到船上的灯,但是木已成舟, Dinsdale 的观点并没有被改变。而此后,Dinsdale 也投入了他的几乎全部生命用于水怪的搜寻。

  3.2 Robert H. Rines 的声呐探测与水下摄影照片

  1972 年和 1975 年,美国应用科学院(Academy of Applied Science, AAS)的研究员 Robert H. Rines 组织了一次寻找尼斯湖水怪的考察行动,他们根据尼斯湖调查局(Loch Ness Investigation Bureau)统计的水怪目击,以 1961 年至 1970 年间的 258 条水怪目击报告为基础,进行分类,发现其中有约占 22% 的目击报告都位于尼斯湖的厄特克湾一带,因此 Rines 一行将这次考察的地点选择在了这一处。

  我曾经专门就 1972 年和 1975 年 Rines 团队在尼斯湖底拍摄到的两组照片写过一篇小文章,介绍了海外神秘动物学界和科学界对这两组照片的态度。这篇文章后来发布于百度未确认生物吧,但是没有什么反响。

  几乎在同一时间,我又写了一篇不太好的文章,在没有深入了解的前提下,从一个非常主观的角度对水怪照片进行了评判,这里同样附上,可以给大家当做反面教材予以警示。不过所幸,这篇文章同样没有任何反响,否则就糗大了。

  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美国应用科学院”,更准确地说应该叫美国的“应用科学院”,并不是一个官方的研究机关,而是一个私人建立的非盈利组织,而它的建立者之一正是 Rines 本人。

  著名的科学怀疑主义者,且极其热衷于同各种另类学术观点持有者(例如 Brian J. Ford ,恐龙研究神书?Too Big to Walk:The New Science of Dinosaurs?的作者,当代水生恐龙假说的提出者与捍卫者)进行辩论的古生物学家 Darren Naish 在阅读了 Rines 于 1972 年拍摄这一组被认为是尼西的“前后肢”的照片后曾经遗憾地表示:图片上的所谓的鳍并不像是一个有用的可以推动拥有这一器官的动物前进的构成部分,一个具备这种功能的鳍的前缘应该是硬的,而不是像照片上显示的这样是软的?[原话:The flippers just don't look like efficient organs of propulsion at all, since flippers mostly have a stiffened leading edge, not a (seemingly) floppy leading edge as the objects in the photos]。

  但是在当时,Rines 的研究获得了著名鸟类学家和野生动物保护专家 Peter Scott 爵士的支持。Peter Scott 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科学家,他于 1973 年因野生动物保护方面的贡献被授予爵士头衔。Peter Scott 甚至根据 Rines 拍摄到的照片,为尼西取了学名,并在?Nature期刊上和 Rines 合作撰写了一篇论文,名为?Naming the Loch Ness Monster。论文刊出,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量的质疑涌现,Scott 爵士随后又撰写一篇论文同样发表在?Nature期刊上回应了当时出现的一些批判意见。虽然有权威的科学家为之背书,但真理仍然是束缚不了的,种种讥讽的消息和论文纷至沓来。

  上面展示的这张照片是 Rines 在1972年拍下的 Fliper 1 的原始照片,在图片中央可以看到一道清晰的凸起,周围的隐约形成一个菱形,但是同后续发布的照片相比较而言,差异仍然可以认为是非常明显的。至少当人们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很难第一反应就把它和某种动物的身体组织联系到一起。Fliper 2 的原始照片由于我手里的不太清晰,这里就不放在文本中了,大家可以在这个网站上找到这张照片:

  在领域内颇有盛名的尼斯湖水怪研究专家 Tony Harmworth 先生认为 Rines 的两张“鳍”的照片有着相当明显的修图痕迹,他表示,图片中的鳍应该是处理照片时用画刷勾勒出来的。这个说法虽然没有得到过研究团队的正式回应,也没有任何的实证,但是Rines 本人在同另一位尼斯湖水怪研究专家 Adrian Shine 的一次会晤上口头承认了照片有可能被杂志的编辑进行了“加工”。然而时至今日,水下摄影机的照片究竟是如何从一种上面的模糊状态变成一个清晰的鳍状肢的,仍然是一个谜。至少,对这张照片存有疑虑的人多倾向于 Rines 团队对原始照片所做的处理肯定不是仅仅进行了数字增强这种常规操作这么简单。

  除了这两张鳍状肢的照片外,被认为拍摄到的尼斯湖水怪的照片还有三张。

  这张照片拍摄于1975年,看起来确实隐约呈现一种长脖子恐龙的形态,它的腹部还有一些凸起,看起来就像是这个动物的四肢。Rines 选取这张照片作为湖怪的存在证据之一,并认为这张照片拍摄到了水怪的头、脖颈和躯干。批评者指出这张照片里显示的“动物”的腹部显得十分臃肿圆润,并且有着类似木头一样的纹理,认为 Rines 拍摄到的蛇颈龙般的动物更有可能只是一段在水中泡发的树干。

  最后这张照片被 Rines 认为是水怪的头部。Rines 甚至据此绘制了水怪头部的模拟图。

  我个人倾向于这张照片可能是在湖底的岩石上滚动而致,因为在 Rines 考察结束的三年后,其合作者重新对其进行了测量,发现 Rines 考察高度计算错误,因此有可能水下摄影机在放置时发生了滚动,导致其记录下了湖底岩石的样子。如果这个照片真的记录下的是一个动物的头部的话,一种较为简便的判断方法是,将它沿着360°旋转,如果它在各个方向都能呈现一个头的基本特征的话,它有一定的概率是某种动物的头部,然而这张照片上的物体只在这一特定角度呈现一些细微的头部特征,当从不同的角度观察这张照片时,这些特征就淡化或消失了。综合这两方面来看,这张照片应该并不是如 Rines 预期的那样拍摄到了尼西的头部。同时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点是,第五张照片, Rines 认为拍摄到了尼斯湖水怪的“头部”“躯干”和“脖颈”,从照片上看,这个动物有着一个长而扁平且小的脑袋,和最后一张照片中拍下的水怪的头有着很大的差异,因此,这两张照片实际上存在一种相互矛盾,互相证伪的关系,两张照片不能构建出一个整体,这也使得整篇论文的可信度大大降低了。综上来看, Rines 团队拍摄下的水下照片证据并不能说明尼斯湖水怪的存在。

  3.3 Roy P. Mackal 的研究与尼西的两种假说

  Roy P. Mackal 是芝加哥大学的生物学教授。虽然他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生物化学,但是他的后半生一直致力于神秘动物的研究。他的神秘动物学考察活动主要集中在对尼斯湖水怪的考察和对刚果共和国利夸拉沼泽传说的活恐龙魔克拉·姆边贝的考察。Mackal 对尼斯湖水怪的研究始于20世纪60年代,Mackal 在湖边的不懈观测中终于有一次亲眼目睹了藏匿在湖中的神秘物体。虽然在这次目击之前,Mackal 就投身于尼斯湖水怪的寻找工作,但是这次目击无疑增加了他的信心。Mackal ,Rines 和 Dinsdale 的经历在今天看来也许只是笑话,但对于相当大一部分轻视尼斯湖水怪研究的网友的讥讽之语实在是具有直接现实性的讽刺。正是“到湖边每天盯着看看”这样的经历使得他们走进了湖怪研究的学术怪圈。尽管这种观测本身就对证明尼斯湖水怪存在没有任何意义,研究者即使目击了湖怪,这样的事情在论文中也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表面上看起来相信湖怪存在是不科学的观点,而这样论证湖怪存在或不存在的建议或操作仍然未走出伪科学的界限。在 Roy Mackal 于 1976 年 出版的专著?The Monsters of Loch Ness中,他绘制了一张量表,根据自己搜集到的尼西的特征,同当时较为热门的一些尼西真身的猜想动物所拥有的特征进行了比对。

  (表格汉化中)

  从这张图上看,结论非常明显,始椎类的计分是最高的,其次是鳗鱼,再次才是蛇颈龙。而在结论部分,Mackal只保留了前两项作为他的最终结果。这一年是 1976 年,综合上述几次研究来看,尼斯湖中存在着蛇颈龙这样的说法已经开始逐渐淡出神秘动物学界,尽管在今天看来,将目标锁定为一种灭绝的比恐龙还要早的动物,且认为这种动物挺过了几亿年的时间还没有在地层中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的观念显然是违背科学精神的。第二种观念看似十分合理,但在之后的二十年间也遭到了一些科学工作者的批评,有研究者认为尼斯湖是淡水湖,湖里显然是没有鳗鱼生存的,直至20世纪初,在尼斯湖的湖边的确发现了被冲上岸边的鳗鱼时,仍然有人认为这或许是“巨型鳗鱼”假说的捍卫者或者笃信者为了佐证这一论断而故意放在岸边的。但是十几年后,2019 年的研究表明,尼斯湖中确确实实是存在大量鳗鱼的。而这些事情却被人抛之脑后了。

  2019 年,一项关于尼斯湖水 DNA 的分析再次将尼斯湖水怪传说拉回了人们的视野,由新西兰奥塔哥大学的遗传学教授 Neil Gemmell 领衔的一项通过对尼斯湖湖水中所含的动物 DNA 的种类进行分析来确定尼斯湖中生存的动物种类进而推断尼斯湖水怪真身的研究终于得到了成果。

  上面是这项研究的新闻报道。根据报道,Neil Gemmell 教授领衔的团队通过分析得到尼斯湖中并没有找到大型鳄鱼、鲟鱼、水獭和海豹的 DNA 。根据其他的报道,也可以知道,这次研究也没有找到鲨鱼或者鲶鱼的 DNA 。这两种动物也曾被认为可能是“尼西”的真身。最引人注目的蛇颈龙假说也在这次研究中宣告彻底破产,尽管几十年前这一假说便逐渐淡出尼斯湖水怪真身的猜想范畴。不过令我感到疑惑的一点是,尼斯湖中有海豹,这是一个事实,然而根据这些报道,却没有发现海豹的 DNA ,这是令我感到十分疑惑的地方。这里有一篇研究尼斯湖海豹的论文,可供参考。

  另外,国内介绍这一问题的文章也几乎都在嘲笑尼斯湖水怪的“不科学”,却忽视了这些事实上十分重要的细节问题。我就这一问题请教了 Neil Gemmell 教授本人,也得到了他的回覆。由于我的英语比较烂,这里就仅仅将 Gemmell 教授的回覆放出。

  在信中,Gemmell 教授表示,他们确实没有发现水獭的 DNA ,尽管很多人都曾表示过尼斯湖里是有水獭的,它的尾巴也一度成为怀疑论者所猜测的 Surgeon's Photo 的真身。同时,同新闻报道相反的地方出现了,Gemmell 教授的团队确实在湖水中发现了海豹的 DNA ,可是他们选错了比对样本,却呈现了阳性反应,因此这个所谓的海豹 DNA 也许是来自于对检测样本的污染(由于我不是相关专业的,这里的总结也许不是很严谨,如果生命科学专业的同学觉得不妥,请指出)。从 Gemmell 教授的回覆中至少可以说明这次试验在一些细节问题的处理上是有所欠缺的,而新闻媒体中所说的“没有发现海豹的 DNA ”也不是事实。有意思的一点是,在 Gemmell 的团队结束研究后的新闻发布会上,Gemmell 教授表示“没有证据证明存在不代表不存在,尼斯湖中还是可能存在水怪的”,Gemmell 教授本人大概是不相信一些捕风捉影的说法的,不知这句话是出于目睹人们狂热执着于水怪的无可奈何之语还是仅仅随口一提,亦或是真的从逻辑上这么认为,这番话都表达出了他在处理尼斯湖水怪问题上表现出来的无奈。我本人并未再追问 Gemmell 教授的一些其他意见,在新年邮件中他也表示自己的研究工作非常辛苦,圣诞节前后的假期他终于可以远离喧嚣放松一番了,我也因为 Gemmell 在如此繁忙的工作中还抽出时间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而十分感动,所以也不想再去因为这些问题而频繁叨扰他。

  跳回上一个小节, 2019 年的研究是否可以说明,尼斯湖水怪的真身就是鳗鱼呢?或者严谨些说,是否可以认为巨型鳗鱼的说法可以解释一些湖怪目击事件呢?我个人的答案是:应该不能。Gemmell 教授在接受采访时曾经表示,所谓巨型鳗鱼的说法要取决于如何理解“巨型”这一概念,他委婉地否定了尼斯湖中存在 8 米、 9 米甚至更大体型的鳗鱼的可能性。我个人的理解是这次研究反而证明了 70 年代提出的巨型鳗鱼的说法可能并不可信。但是同时也打脸了一些喜欢同伪科学问题作纸上谈兵式的斗争却自身学品不佳的学者的信口开河,这也许可以以一种微妙的方式鼓励一些勇于站在主流观点对立面的学者。

  3.5 2019 年之后的研究

  2020 年 9 月 30 日下午 4:30左右,声呐在水下约 500 英尺(152 米左右)深的地方捕捉到了一个长约 32 英尺(接近 10 米)的物体活动的痕迹。这再次使很多关注尼斯湖水怪问题的人再次兴奋起来。我们暂时不关注这个物体是什么,因为显然,面对这一份材料,我们是不能得出任何结论的。

  神秘动物学是否是算一种科学,是否有利于科学,在主流的观念中,这两个问题的回答常常是否定的。而在今天,神秘动物学的存在究竟又有何意义,这也是一个颇值得关注的话题。在身边几位热衷于这一领域的朋友千方百计地要声明这是一门科学的时候,我总是以一种泼冷水的态度表示,神秘动物学并非一门真正意义上的学科,它没有任何理论高度,严格来说也没有确定的研究对象,甚至没有任何独立的、系统的方法论,它只是一类话题,所以争论其是否是科学本身是不适合的,而在学术研究中所说的神秘动物学同时还承载这一种另类的“学术流派”的含义。但是这一论断并未得到认同。

  讲到这里,或许有读者会抱怨:这一节的小标题是 2019 年之后的研究,可是这里行文却显得十分突兀,上面刚讲完了一则案例,却不给出任何分析,竟又漫谈起了与这一主题无关的内容。相比于分析这则问题等着以后被打脸,我更愿意发挥一番我的特长,以此为出发点,谈一谈神秘动物研究所折射出的一些问题。尽管神秘动物学题名有“学”,但是神秘动物学本身是不需要学习的,各种关于神秘动物的“中立”介绍也谈不上所谓的“知识”,这方面的积累无非只是在宿舍卧谈的时候多了几分谈资,本身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对于热衷于神秘动物的人来说,神秘动物学真正的意义在于它有时可以成为一种敦促人去学习和发现问题的动机。在面对这些具体问题时,大多数人往往都是茫然的,而想要解决问题,就需要对文中涉及的内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例如神秘动物学中常常会涉及到的生物进化论、一些恐龙的复原及生存方式问题、语言与民俗问题、声呐应用及工作原理问题、摄像技术问题等。这种了解可以透过书本,也可以通过其他的学习媒介,甚至可以请教身边的人,而这些知识的掌握才是有实质意义的,对于儿童来说,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过程也许不能做到使他领悟这些知识的全部内涵,但是多少可以获得一定程度的积累,也可以促使其形成一种良好的认知习惯,对于少年来说,这样的对待神秘动物学问题的方式也许可以推动其对科学的兴趣,对于成年人来说也许可以作为一种副业发展,也许可以成为改变认知习惯的一种方式,这些才是神秘动物学研究对于读者的意义,神秘动物学的另一个意义体现在我上文提到的各种案例上,它有时可以成为对一部分科学技术成效与缺陷的一种引人注目的检测方式,以上文的声呐探测和 DNA 湖水检测问题为例,两项研究的结果至少说明了两者仍然不能做到“内镜”式的对研究对象的真实面貌一览无余,其中仍然存在着许多问题尚待解决,而神秘动物学研究有时可以成为这些技术成熟度的一种“自然的”检测手段。

  现象所表现出来的往往是简单的,而背后的运作机制往往是复杂的,即使原定的目标很容易落空,但是目标之外,仍然可能有其他的、有着重要意义的收获。

  在英语中,除了 Loch Ness Monster 这个词组以外,还有一个词组叫做 Loch Ness Phenonmena ,相比于 “尼斯湖怪物” 这个称呼,也许使用 “尼斯湖现象” 这种说法更能概括发生在尼斯湖的种种扣人心弦的事件。从最初描述的蝾螈或鲵鱼的形象到后来风靡世界的梁龙或蛇颈龙形象,再到后来“藏头露尾”式的常见姿态,直到现在难以描述其具体形态,只知道湖中藏着某种体型巨大的未知生物的假说,尼斯湖水怪的目击从未停止过。只是其形象在一段时期中的凸显度在悄然发生着变化。尼西究竟是一种心理模式还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生物,虽然直至现在仍然存在着不小的争论,但是相比于三十年前这样的论战能够打到?Nature?这样的全球最顶级的科学研究期刊的情况,现在争论的规模和参与度就远不能与之相比了。在自费研究神秘动物的 “怪物猎人” 中间,很常见的一种情况是,夙兴夜寐了十余年,却没有任何成果,在这种强烈想要使世人相信自己的判断的情绪与缺乏证据的矛盾中走上了 “制作证据” “还原证据” “虚拟现实” 的道路。关于尼西存在与否的争论还将持续下去,在尼斯湖已经形成一种文化模因的条件下,在尼斯湖发生的任何能够被人观察到的风吹草动都有被引向神秘化的条件。即使在对尼斯湖的重新搜索中有了新的科学发现,这种模因格局也将很难被打破,而在这一格局下诞生的口头目击报告的可信度和接受度也会较之前大大降低。

  神秘动物学研究行至今日,至少可以得出两条结论:第一条结论是,尼斯湖水怪并不指向某一个单一的个体或种类,一个人所说的“尼斯湖水怪存在”和另一个人所说的“尼斯湖水怪存在”含义很可能完全不同,充分的协商比起因为一两句话就扣帽子来说是一个更良性的办法;第二条结论是,尼斯湖中并不存在蛇颈龙这种动物。也许这个结论即使不需要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的三十余年间的各种神秘动物学家的参与和争论也会在当代古生物研究的不断积累中凸显出来。尽管“蛇颈龙假说”在四十余年前就逐渐不再为西方神秘动物学界和大多数拥有良好科学背景的神秘动物学研究者甚至是一些业余神秘动物学家所接受,但是这这种说法仍然在 20 世纪末和 21 世纪初在中国以《世界未解之谜》等方式获得了新生。不过即使是在西方,比起有着神秘意味的推论或事件,大多数人也并不热衷于关注或者跟进那些认真对待这些问题的研究者们的探索过程,而一些缺乏轰动性、难以满足读者心理预期的结论也较少得到媒体的推广,尼斯湖中存在着蛇颈龙这样的说法正是在这一前提下直至今天仍然在全球的流行文化中蔓延,影响着一批又一批人。

  尼斯湖水怪实质上是在尼斯湖发生的一系列令人困惑的现象的浓缩与概括,在数个世纪以来记录在案的数千起目击中,人们看到的湖怪的形象、成因、地点是大不相同的,有些因为资料的短缺,将永远无法证实或证伪,但也许这些案例背后真正的答案其实非常的简单。不过,即使你证明了水中没有蛇颈龙,但又无法证明水中没有其他的未知动物。科学家们反驳了蛇颈龙的观点,又常常由于背景资料和关联短缺而无法对其他的观点展开合理的评论,正是因为这种局限性,尼斯湖水怪的问题在这个层面上是无解的。尼斯湖水怪之所以能够调动如此多的科学家研究,也许并不在于它 “存在” 或 “不存在” 这个结论,毕竟,在同蛇颈龙假说博弈的日子里,它的答案本应是那么的明显。科学家们探讨尼斯湖水怪的焦点多在于,这个问题是一个在流行文化中常常受到关注且同人的精神文化生活密切相关的话题。大部分科学家对这一问题的关注在社会责任与科学普及以及捍卫科学信仰方面的使命感要远高于将其视作是一个科学争论的使命感。

  行文至此,回顾开头的问题,我想答案不需要我再直白而啰嗦地点出。是否相信尼斯湖怪的存在,在中国网络仿佛成为了一个划分阵营或者检测智商的简便方法,一些并不严谨的实验或推论往往容易得到看起来很 “科学” 的结论,虽说回答在尼斯湖水怪是否存在这一问题上,严谨的科学研究和不严谨的研究及 “脑海推理” 得到的答案有时是趋同的,即都否认尼西的存在,但网络科学传播却总是以后者的研究或思辨充当这一结论的扩音器。而细究这些问题时,严谨的科学思考或研究范式又常常被埋没或者以削弱复杂却关键的诸多要素的方式进行改造。真理总是在历史中堆积的错误中诞生的,用一些不严谨的科学研究去嘲笑别人的错误,来寻找一种心理满足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比起从尼斯湖中探测出水怪,我想反思这些问题,并在基于兴趣的科学讨论中予以规避或改正或许更为现实也更有社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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