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风清扬既然已经学会独孤九剑,武功天下第一,为何不重振剑宗?
却说,第三次华山论剑之后,杨过与小龙女归隐于古墓,然蒙元一直未忘杨过飞石击杀蒙哥之仇,于是数次派兵围剿古墓,可是终南山山高林密,机关重重,元兵也是屡次铩羽而归。
杨过与小龙女不堪其扰,便放下古墓断龙石,远赴西域,隐居于昆仑山,彻底退出了江湖。
匆匆岁月,悠悠流年,已是耄耋之年的杨过终想叶落归根,于是在小龙女的陪同下,再次踏入阔别已久的中原。
途经华山之时,杨过决定上山祭拜义父欧阳锋与北丐洪七公,不想一路舟车劳顿,体力消殆一空,杨过竟在睡梦之中悄然离世。
小龙女痛不欲生,于是在华山立下剑冢,将独孤九剑剑谱埋于其中,遗体安放于古墓,随后给这里起名为“思过崖”。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已到了百年后的大明永乐年间。这年朱棣起兵靖难,克平南京,登基大宝,是为成祖,自此国事日张,颇有太平盛世之气象。
华山派掌门岳重山行走江湖,荡舟渭水,偶拾一弃婴,带回华山抚养,并起名风清扬,取意“舟遥遥以轻扬,风飘飘而吹衣”。
岳重山收其为徒后,风清扬始尝家人天伦之乐,更视岳重山和师母无异亲生之母,孺慕爱意之情充溢胸臆。
岳重山也视如己出,意欲将风清扬培养成华山派内的唯一传人,于是将华山武学倾囊相授。自此风清扬心无旁鸯,日日苦练,剑法一日千里,待到十七八时,华山派刀剑拳脚已经习得纯熟精进。
然而,风清扬刚及弱冠,岳重山不知为何竟抛舍华山派和师母及一干师兄弟,不知所踪。风清扬悬想成疾,眼见师母终日泪落沾衣,心有不忍,欲要下山寻师。
其余几位师兄弟百般劝慰,全不管用,只好哄他,他日武功练成之后,便放他下山寻师。
风清扬更是勤加苦练,无意中在思过崖上发现了为昔日神雕大侠所立的剑冢,并习得了独孤九剑剑法。
然而华山派自古帮规,不得习授旁门武学,风清扬自是不敢向外言明,只想寻到师父之后,向其禀明,再做定夺。况且独孤九剑本无剑法招式,风清扬只得暂以华山剑法假意于人。
待到独孤九剑亦有小成,风清扬寻师心切,便辞别师兄,跨马出关,几踏天涯海角,却是毫无所获。
此时的风清扬二十出头,因其乃是声名远扬,一代大侠岳重山的入室弟子,故尔未出道前,武林中人便送他“华山一风”的字号,对其已是礼让三分。
期间,风清扬更是凭手中剑法精妙,行侠仗义,除掉了江湖中数位大奸大恶之徒,一时少年俊彦响遍江湖,名头之响,威望之崇,无人敢与之相比,无不艳羡风清扬乃是天之骄子。
这年,风清扬思师益切,再次下山,远赴西域,几乎踏遍昆仑山脉,仍是毫无所获,泱泱而返之时,忽闻数十年前已经解散的明教已经改换旗号,另树别帜,名唤日月神教。风清扬闻言,却有一丝喜悦,明教复出,江湖中无人能制,师父必然会重履江湖,自己也就毋须苦苦寻觅。
然而想到要回华山,风清扬心中烦恼瞬间涌上心头。华山派虽人数众多,却不外岳、蔡两大支流,一派自号气宗,一派自命剑宗,两派所习虽尽是华山本派武功,但一派专重练气,一派专重剑术,一派之中俨然已一分为二,而且两派裂隙愈来愈大,已渐成水火之势。
此种裂隙由来已久,并非一朝一夕所形成,始作诵者便是华山前代祖师岳肃、蔡子峰。待到岳重山执掌华山门户,因材施教,以锤炼后的华山剑法而授华山剑宗弟子,以紫霞神功修补内功心法以授气宗弟子,经此整顿,华山剑法、内功俱臻上乘,威力陡增数倍,两宗弟子愈发自以为是,互不相让。
风清扬本就不世武学奇才,又可谓得天独厚,华山剑法与紫霞神功都有研习,但因他剑术精妙,不管是江湖中人还是华山弟子都视其为剑宗一类。
风清扬虽大不以为然,却也不敢否认自己是剑宗弟子,否则必得罪剑宗一派,又不愿自命为气宗,然而风清扬心中隐隐然觉得多练些剑法好,只是不敢公然出诸于口罢,当其研习了独孤九剑之后,此种想法更是深以为然。
眼见气宗、剑宗之争愈演愈烈,双方弟子间已公然互斥其非,风清扬本就不愿有所偏袒,况且自己又资浅望薄、无力调合,也就在派中缄默不言,以至华山上下都觉得风清扬与之格格不入。
是以,风清扬借着下山寻师为名,四处游荡,实乃想远离纷嚣是非之地,清净耳目,希望能找到师父,弥合两宗缝隙。
百草翠秀,异卉争妍,华山派上下见到风清扬无不惊喜逾恒。掌门师兄成清铭自风清扬下山之后,寝食难安,更是不惜倾师而出寻找风清扬,今见其无恙而还,也算是了却了心头一件大事。
二师兄宁清宇也是隐隐泪光闪动,真情流露。二师兄宁清宇本是华山派气宗之首,平日里清心寡欲,不苟言谈,常常闭关修炼参研紫霞秘诀,二人平素往来不多,风清扬见其对自己关切如是之深,也是心有所触。
风清扬与众位师兄弟依礼相见之后,举目相望,独不见其八师兄封清肃,甚是奇怪。在众多师兄弟当中,风清扬虽位列第九,却和这位八师兄还谈得来,往来甚密。
封清肃原是气宗一派,练了几年又研练起剑术,以致气宗视他为叛徒,剑宗视他为异己,两面均没讨得好,境况颇为困窘。
闲来无事,风清扬四处闲转,行至谷口,竟见封清肃立于其中。封清肃见到风清扬也是不停地道贺,然而语声平平,声音艰涩,似乎胸中大有郁郁不平之意,眼神中亦颇含寂寞。
二来来到一僻静之处,风清扬遂问为何此次回山,掌门师兄与二师兄为何会和以往不同,如此热情相待。封清肃语声仍是艰涩无比,淡淡道出是因为五派商量联盟,推选盟主之事。
风清扬猛然醒悟,两宗对自已热情,实乃为争盟主,拉拢自己而已,而封清肃在此放哨守关,是气宗剑宗均轻视封清肃,将其降为二三辈弟子,想到此处,风清扬不禁心中一痛,不免对剑宗气宗有几分瞧不上眼,自家兄弟一个个还狗眼看人,党同伐异不遗余力,气量如此狭小,还谈什么五岳并称,势若唇齿,联盟抗魔。
数日之后,五派众人陆续赶到华山,分作五团,席地而坐,或攘挟高呼,或窃窃私语,七嘴八舌议论五派联盟之事。
便在此时,封清肃出列说话,五派联盟本就是武林大事,今五派联盟将少林、武当抛在一边,天下两大北斗自会怪罪,峨眉、昆仑也会不满,便是黄山、青城也要腹诽不满,既然均是降魔卫道,就应将这些门派都联合到一起。
江湖武林,门户林立,自古已然,世人皆知,五派联盟之心实际便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意欲一统武林,图霸江湖,对此封清肃早已了然于胸,所以这般胡说八道了一番。
众人听完这番言论,均是面面相觑,即便是少林、武当肯屈尊俯就,亦无人有此之能,就算是昔日领袖天下武林的张无忌重生,也恐怕是缘木求鱼。几位掌门均是阅历丰瞻,处事练达之人,当即缄口不语。
忽然,山下弟子传报,日月神教十大长老前来叫阵。
五派掌门当下楞然,素闻日月神教有十大长老,但所知道的也不过是金猿神魔张乘风,银猿神魔张乘云、飞天神魔赵鹤等区区几位,其余几位只闻其人,未见其面,此番十长老齐集华山,自然是有备而来。
风清扬随成清铭等四派掌门及百余名五派精干弟子下了华山,但见山脚下一处平地上,站着十人,形态各异,服饰整齐,肃穆垂手,站在一身着黄龙锦衣,头戴面具,白发如雪的老者傍边。
风清扬大是诧异,却见周遭人等无不面色峻变,如遇鬼魁,成清铭已面有惧色,语音已然发颤。
风清扬年少轻狂,不知畏惧为何物,见众人惶惶不可终日,心下忿然,刚才还在谈降魔卫道,联盟抗魔,现在如此这般,实在令人可笑。
未等五派开口,日月神教竟献出一个锦缕礼盒,但见珠光宝气赫然入目,镶满珍珠、钻石,绣工精致的五面五岳旗。五岳各派掌门无不骇异,不知日月神教在搞什么玄虚,居然会送如此大礼以贺五岳结盟。
随后金猿神魔张乘风侃侃而言,今天乃五岳联盟的大好日子,为了不伤和气,希望能把独孤九剑剑谱抄录副本,将原物赐还。独孤九剑本是无主之物,唯有德者居之,莫要逞一时之快,断送了五岳联盟。
包括成清铭与宁清宇在内的五岳各派纷纷一头雾水,不知所以,漫不说没有这独孤九剑,就连独孤九剑是何方圣物,都从未所闻。
风清扬也是疑惑不已,自己研习独孤九剑之事,从未向第二个人谈起,日月神教又是如何得知?
封清肃一跃而出,拔剑怒向,喝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封清肃本来积郁已久,欲在人前一显身手,尽抒怨气,此际见人人怯战,不平之气登时爆发出来,顾不得对手强大,欲让人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
封清肃剑势展开,剑花耀眼,竟堪堪与金猿神魔张乘风战成平手。便在此时,端坐一旁的那位头戴面具的黄衣老者,右手抖动,但听得当的一声响,封清肃手中长剑落地,跟着身子晃了几晃。张乘风乘势上前一棍,将封清肃打得脑浆迸出,登即毙命。
风清扬眼见与自己交谊最厚的师兄死于非命,厉声长啸,有若兔鸣,一剑刺出,正中张乘风持棍右臂。
风清扬剑势一圈,让十大魔神悉数上场与之对决。五岳剑派中人无不骇然欲死,不想他居然与十大神魔一齐宣战,然而风清扬东飘西荡,手上剑招不断向各人身上招呼,一时间不知是他在恶斗十大神魔,还是十大神魔围攻风清扬,须臾十大魔神次第栽倒地上,生死不明。
面带微笑的蒙面黄衣老者不言一语,突然出手,事先又无半分征兆,如电闪,如雷轰,委实可怖可畏。风清扬妙招连连,黄衣老者飘闪腾挪,两人翻翻滚滚激战不休,三百余招过后依然楚汉分明,各持一半,胜负之数难料。
五岳各派均是使剑的行家,无不看得惊心动魄,目眩神驰,成清铭、宁清宇等亦是大感惊讶,照说一派师兄,武功进境当无秘密可言,虽有气剑两宗,然所习武功均是一般无二,今见风清扬剑法别具一格,摹然见其神威凛凛,久战不败,无不感匪夷所思。
转瞬间五百余招过去,黄衣老者愈战愈是心惊,风清扬的剑术之精犹在自己之上,而且从头至尾剑招没重复使过一式,倒似他有无穷无尽的精妙剑招一般。如此斗将下去,千招过后,自己倒有不敌之患。便在此时,内力忽然如脱缰野马,冲撞往来,任意行之,不能将之循经导脉,引归气海以为所用。
黄衣老者骇惧之下,已被风清扬长剑穿胸,忍不住脱口出声:“你果然不凡”。 风清扬登时如掉进冰窖里,当世之上,最令其敬重的便是师父岳重山,音容笑貌,历历在目,虽简短一句,风清扬从其身形已判断出黄衣老者便是自己的师父岳重山。
原来,当年岳重山知道五岳欲要联盟,然自己武学与嵩山派掌门左思慈相差无几,难有必胜把握,偶然听到独孤求败纵横江湖三十余载,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的传说,心之向往,于是踏出山门,遍寻天下。
然而数年之后,仍是一无所获,岳重山偶然认识了明教残余,得知明教有本旷世武学《葵花宝典》,但是明教却以此相胁,加入了改名后的日月神教。
岳重山私欲膨胀,图霸武林,一统江湖,不惜挥刀自宫,修炼了葵花宝典。可是忽闻,风清扬竟以长剑一把,傲笑江湖,几无敌手,但是所学招式并非自己所授,便知风清扬已经修炼了独孤九剑。
但凡习武之人,对绝世武学无不梦寐以求,岳重山亦是如此,然而岳重山已经挥刀自宫,声音胡须,早已不同从前,唯恐华山弟子发觉,这才乔装易容,前上华山讨要。
风清扬已经断定面前这位黄衣老者便是自己的师父岳重山,终是不忍让自己的美好希望成为泡影,也就不去揭开其面具,于是弃剑而立,目若呆状。
十大魔神相互扶持,抬起未知生死的岳重山,步履珊珊,下山而去,背影甚是苍凉。
成清铭见风清扬大展神威,力创十大神魔,有如天神下凡,华山派不单可以主盟五岳,即便成为武林霸主也是时日之事,不由的心花怒放,而宁清宇与其弟子岳不群,则是喋喋不休,恬不知耻的告知五派中人,风清扬乃是华山气宗弟子。
风清扬望着封清肃的尸体,两眼呆怔,连日月神教离去亦无所知,有顷,忽然扑在封清肃尸体上,失声痛哭,不知是为了封清肃还是恩师岳重山。
风清扬哭够多时,抱起封清肃尸体向山上走去,众人见过他如鬼魅般的武功,隐隐均觉畏惧,不敢亲近于他,看他此际双目红肿,只是默默避开。
风清扬将封清肃葬在思过崖,知道华山派宗旨已变,无论是气宗执掌还是剑宗当权,实乃是一丘之貉,毫无差别。
风清扬心灰意冷,决意隐居思过崖,立誓从此不再涉足江湖之争,任由两宗自由发展,管他东西南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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