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茨比真的很了不起

　　海明威曾经说过，他的朋友菲茨杰拉德是被女人毁掉的。不不不，他和那些女人之间的关系是相互成就，相互毁灭的关系。

　　读了《了不起的盖茨比》之后，发现无论是小说里的男主盖茨比，还是作者菲茨杰拉德，爱情虽然给了他们致命的打击，但是某种意义上也成为了他们事业上巨大的驱动力，这种驱动力加上好运，让他们迎来了自己事业的高光时刻，伟大的爱情是他们人生里不可缺少的信仰。

　　“这个家伙真可怜！”这是盖茨比的好友戴眼镜的“猫头鹰”先生在他的葬礼上说的一句话。

　　盖茨比生前在他西卵的豪宅里整日整夜灯火通明的举办宴会，招待那些政界，商界，娱乐圈的“飞蛾”“食客”。可是来参加他葬礼的人却寥寥无几。黛西没有参加他的葬礼。

　　菲茨杰拉德因为酗酒引发心脏病死亡，同样的画面也出现在他的葬礼上。他的好友女诗人罗西帕克哭着说了同样的一句“这个家伙真可怜！”他的葬礼只有少数亲友参加，妻子泽尔达被困在精神病院。

　　盖茨比的自卑与荣耀均来自一个叫“黛西”的女人，最后他死在了对爱情的期待中。

　　盖茨比其实是菲茨杰拉德本人的还原，现实中的不仅仅是一个“黛西”，还有个泽尔达。

　　1915年18岁的菲茨杰拉德在一场新年聚会上认识了16岁的姞内瓦。姞内瓦出生于一个等级森严的富豪家族，每一代只有最美丽的女子才被命名为姞内瓦。

　　菲茨杰拉德出生于一个明尼苏达州家道衰落的小商人家庭。当时就读普林斯顿大二。18岁的他完美极了，只要不提他的学业和他的父亲。

　　说他完美是因为他极度俊美的外表和刻意练习出来的“绅士”姿态和讲话方式，再加上刻意磨练出来的脱离了乡音的“高级”标准英语。

　　简单来说这小子没有学习，净忙着社交了。这招果然有用，他靠这些吸引了姞内瓦，并且在舞会上和她跳了一个晚上的舞之后，两人回到各自的学校，并且在2年多的时间里交换了几百封书信。

　　直到1916年他最后一次去姞内瓦家，她的父亲告诉他：“穷小子休想娶富家千金。”

　　这句话终结了这段感情，也给他带来了难以磨灭的耻辱。

　　可是人生倒霉的事儿总是接踵而来。被甩不说，1915年秋季他因为成绩太差被普林斯顿退学，自己担当剧本和歌词作者的三角剧社全美巡演也因为他成绩太差禁止他随团演出。失落愤懑的他只好在家开始写另一个关于姞内瓦的故事。

　　1917年春他应征入伍参加一战，正好给了他从普林斯顿退学的借口。

　　几个月后，他收到了姞内瓦的婚礼邀请，她兴奋地讲，“即使说我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女孩都显得太过谦虚了！”菲茨杰拉德没有参加姞内瓦的婚礼，婚礼邀请信被他贴在一本永久珍藏的剪贴簿上。十年后，他把这段故事写到了小说中。

　　小说中盖茨比对自己卑微的出身感到难以启齿，浑身上下散发的绅士光芒以及对黛西执着、痴痴的追求都是现实版菲茨杰拉德真实挣扎的体现。

　　只不过小说中的黛西对婚礼是不情愿的，因为盖茨比在战场上生死未卜才被迫结婚，婚礼当天得知盖茨比还活着甚至想毁掉婚约。菲茨杰拉德希望至少在小说里寻求些安慰。虽然不能永恒，至少我们曾经深深爱过。

　　1918年9月4日姞内瓦金结婚。1918年9月7日，菲兹杰拉德在笔记本上写，“7日，跌入爱情。”

　　这一次，是和泽尔达。泽尔达出身名门，父亲是是阿拉巴马最高法院的法官。泽尔达生性活泼热情开朗，是所有南部少年的梦中情人。

　　1918年一等中尉菲茨拉杰德在一次乡村舞会上邂逅了泽尔达，这几乎是个和姞内瓦一样的开始，公主的身边围绕着过多的爱慕者，菲茨杰拉德向泽尔达求婚，她同意了，当然她的同意和其他许多婚约一样，只是非正式的。她只是随口答应着，跟其他婚约一样没当回事儿。

　　泽尔达反复强调：“物质毫无意义，可过了不久她又说，“卑琐单调的生存真可怕啊。”物质毫无意义是因为她生活里从未缺少过，她能为浪漫牺牲物质，是因为浪漫和物质总是能同时精准的进入她的生活。

　　为了娶泽尔达菲茨拉杰德要赚更多的钱。而成绩不佳的大学失业生唯一能找到的工作就是在不知名的广告公司写谁都不当回事的广告词。

　　1919年6月泽尔达终于失去耐心，终止了婚约，几天后，心灰意冷的菲茨杰拉德辞职回到圣保罗市的父母家里。没有学位，没有工作，没有恋人。唯一拥有的东西是两次被出版社退稿的长篇小说《天堂的这一侧》。

　　不过这次他和他笔下的盖茨比一样走运。小说里的盖茨比幸运的遇上了富豪，虽然他最终没有继承遗产，但是他得到了适合他的教育和经历，成为了西卵区的富豪。

　　菲茨杰拉德这次遇上了年轻的编辑柏金斯，这位年轻的编辑看到了他的潜力，鼓励他改写。

　　1920年3月26日《天堂的这一侧》出版，仅3天，第一版就售罄。3月30日，菲茨拉杰德发电报给泽尔达“书卖的好，速来纽约。”4月3日，菲茨杰拉德和泽尔达在纽约著名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结婚。一夜间菲茨杰拉德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

　　婚后两人的生活非常奢靡。身处纸醉金迷爵士时代的他们，仗着菲菲茨杰拉德卖到四千美金一篇的短篇小说，收益更高的各类电影版权，他俩成了所有派对上的座上宾，是从不关上行李箱的疯狂旅行者。他们的别墅就像盖茨比的豪宅那样夜夜笙歌。

　　泽尔达对家务一窍不通，唯一拿手的就是花钱。有次佣人报假账说一个月用了14公斤黄油。

　　泽尔达仰着漂亮的小脸问：14公斤是多少，很多吗？与不知黄油有多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泽尔达对珠宝和美酒的如数家珍。泽尔达热爱芭蕾，遇上一双上好的芭蕾舞鞋，一口气囤上100双才算过瘾。

　　菲茨杰拉德用昂贵的稿费维持两个人奢靡的生活。即便如此，两个人依然入不敷出。

　　再之后菲茨杰拉德用十年的时间写出了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不过当时卖的并不好，可能是书的内容过于叩响那个当下的爵士时代，就像我们当年的奶粉三聚氰胺事件，雾霾事件，提及这些人们总是有心理上的排斥。

　　而菲茨杰拉德去世后的五六十年后，《了不起的盖茨比》成了美国文学经典，甚至走进一部分美国中学课本。

　　村上春树因为《了不起的盖茨比》，把菲茨杰拉德看作自己一生的尺子。

　　可惜这些菲茨杰拉德都没有看到，当时的他因为在书店里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书，因为杂志和报社陆续中断了与他的约稿。生活的压力和沮丧让他染上了酗酒。

　　菲茨杰拉德酗酒越来越严重，常常彻夜不归，即使在家也是酩酊大醉。泽尔达的生活愈来愈空虚无聊，开始重拾儿时酷爱的芭蕾。她已经二十七岁了，再也不可能成为芭蕾舞演员，可正因为如此她更加疯狂地训练自己，每天练舞8小时。

　　1930年，高强度的芭蕾舞训练诱发精神崩溃，她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住进了精神病院。

　　此后的几十年，菲茨杰拉德为了支付泽尔达养病的账单，不得不写些不入流的小说养家糊口。

　　1940年，因酗酒和写作带来的压力，菲茨杰拉德死于心脏病突发。

　　姞内瓦的抛弃让他卑微到顶点，娶到泽尔达似乎是他对“穷小子别想娶富家千金”的反抗，但最终也是这“反抗”毁了他。

　　可是如果没有姞内瓦，盖茨比不会有黛西；泽尔达虽然性格泼辣，却对文学有着出奇的敏感，泽尔达有自己的小说，叫《最后的华尔兹》；他的小说《夜色温柔》很多情节抄袭泽尔达的日记。《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个名字最终拍板的也是泽尔达。

　　《夜色温柔》出版后遭到了评论家们的差评，当时还在精神病院的泽尔达写信安慰菲茨杰拉德：亲爱的，不要搭理他们，这些人除了《圣经》没读过别的书，他们有什么资格来评论你的小说？你的小说那么美，那么美，是这个时代最优雅的回响。

　　时间回到1918年，菲茨杰拉德和姞内瓦分手后，曾相约毁掉对方的所有书信，姞内瓦照做了，他没有。

　　直至菲茨杰拉德去世，他的独生女儿整理遗物时，才在一个标记着“绝对私密”的档案夹里找到了这些信件。

　　在和泽尔达生活的几十年间，我们不知道菲茨杰拉德有没有怀念过他的“黛西”，他是以怎样的心情收藏这些信件也已不得而知。

　　但我们能看到即便泽尔达生病进入精神病院，菲茨杰拉德都没有放弃过她。

　　他给精神病院寄钱，挣一百，分给她五十；一有空就安排女儿去陪她，还带泽尔达去旅行。

　　在因治病分隔两地的十年里，他们一直通信，以“亲爱的”相称，心情好的时候用“最亲爱的”，吵得再厉害，信结尾的时候一定要说“永远爱你”。

　　即使在她最疯狂最虚弱的日子他们还交换着炙热的情书。她对他：“月亮像失落的钱币掉进深山，草地阴沉而刺鼻，我想让你靠近，我触碰你，像秋天的平静，甚至带一点夏天最后的回声。”他对她：“你是我见过的最精致最可爱最温柔最美丽的人，即使这样也言犹不及。你所忍受的我没有其他人能忍受……”

　　也许爱情对于菲茨杰拉德来说，是他所向往生活的化身。是财富、是美丽、是梦想，是他生命中最不能舍弃的信仰。

　　这信仰让他在姞内瓦和泽尔达的关系中，互相毁灭又互相成就。因为写作,菲茨杰拉德曾一夜暴富，过着盖茨比那样奢靡的生活。

　　也因为他只有写作，生命后期的他穷困潦倒、精神低迷，几近破产。

　　他曾像盖茨比一样敞开大门夜夜笙歌，死后的葬礼也如盖茨比一样寒酸简陋、无人问询。

　　女诗人多罗茜·帕克在他的葬礼上失声痛哭：“You poor son-of-a-bitch.”。

　　在盖茨比寂寞的葬礼上，一名出席者讲了一模一样的话。 也许，菲茨杰拉德很早以前就为自己的人生做好了注脚，他终其一生想要摆脱自己平庸的出身，也终将像盖茨比一样被损毁。

　　但当时那些初见的美好，如金子般闪耀。 一如刻在菲茨杰拉德和泽尔达合葬的墓碑上，那句《了不起的盖茨比》中的著名结尾：

　　“于是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被不断地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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