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学园耐心倾听小豆豆的小林校长,是怎样的大人?

栏目:继续教育  时间:2023-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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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非传统教育,家长心里总是矛盾的。一方面想尊重孩子的天性,一方面又一次次被现实打击。今年6月,《人物》杂志一篇题为《大理创新教育十年,第一代孩子怎么样了?》的报道,回顾了一批家长在大理进行的各种教育实验:在小学课堂上民主投票;不设学科,让孩子们自己设置课题;灵性教育、自然教育......文章的落点有些悲哀,这些有过短暂“金色童年”的孩子,在后来的升学压力下也感到了焦虑。(“但最后不得不妥协,接受反复受锤的人生。当年自愿脱落的螺丝钉,必须重回轨道。这些年就像他们人生中的一个悠长假期。假期是一场美梦,但只要是假期,就会有结束的时候。”)但类似的故事在别处却产生了完全不同的结局。百年前,日本兴起了一场自由主义教育运动,它萌芽于明治末期,随后在大正时代和昭和初期之间,不少教育者对以教师为中心的灌输式教育方法提出批评,提出了儿童中心主义的教育主张。在这股浪潮下,诞生了一批实验性学校:自由学园(Jiyū Gakuen)、巴学园(Tomoe Gakuen)等。从世俗标准来看,这些学校培育了很多杰出的人,比如音乐家坂本龙一(自由学园),摄影师、导演蜷川实花(自由学园),主持人、畅销书作家黑柳彻子(巴学园)。这无疑是一批正面例子,证明被从小善待的孩子长大更能发挥自己的特长。其中中国读者最熟悉的故事,就是黑柳彻子根据自身经历写的《窗边的小豆豆》。小豆豆就读的巴学园并不是存在于世外桃源,当时战争阴霾已经笼罩日本,军国主义思想开始侵蚀教育,小学都要宣讲效忠天皇。但巴学园里没有这些,没有战争,没有对立。(虽然最终巴学园毁于东京大轰炸,有的校工也被征兵派往前线。)正是巴学园的校长小林宗作,在乱世中用爱庇护了一批边缘儿童(调皮的、瘦弱的、患病的)。虽然在教育史上,巴学园就像一颗流星划过,没能更成体系、发展壮大。但它的光芒足够让几代人感觉到温暖。出版人猿渡静子就是受到了小林宗作精神的感召。她一直想成为像小林宗作那样的老师,后来做出版也是为了影响更多人。1994年,猿渡静子到北京留学,2001年获得北京大学文学博士学位后进入出版业,在中文出版深耕二十余年。她引进出版了大量脍炙人口的经典书,比如马尔克斯和村上春树的作品。她编辑出版的《窗边的小豆豆》,让中国读者知道了世界上还有这样一处实践爱与尊重的学校。二十多年来,她译介了300多部童书,深受孩子们喜爱。在中国市场对绘本还比较陌生的时候,她是最早一批引进绘本的出版人,后来也长期推广绘本阅读。近期,《巴学园的父亲:小林宗作传》出版,我们邀请猿渡静子分享她与巴学园的渊源,解读小林宗作的教育理念。希望更多人能像她一样,从小林宗作的经历中看到教育的光。《巴学园的父亲:小林宗作传》,[日]佐野和彦 著,田建国 杜勤 顾振申 邓俊玲 译,乐府文化|上海教育出版社,2023年7月。谁人能听见,歌声小林宗作,是一个平凡的名字;小林校长,却是一个在亚洲,至少在中国和日本,最独特而知名的校长。他创立了所有孩子心中幻梦一般的学校,那就是巴学园。他给巴学园一共五十多个孩子,留下了一生极致美好的回忆,使他们长大后,几乎每个人都熠熠生辉。黑柳彻子,也就是《窗边的小豆豆》一书的作者,同时也是小豆豆本人。半个世纪过去,她依然无法忘怀一年级被退学后,那个接纳了自己,且无比包容、富有爱心与智慧的小林校长。于是她创作了《窗边的小豆豆》,书中神奇的校长、格致的电车教室、独一无二的授课方式,让千万读者感叹,成为日本出版史上最畅销的一本书。二十余年后,这本书被出版译介到中国,再次创造了畅销纪录。《窗边的小豆豆》,[日]黑柳彻子 著,赵玉皎 译,新经典文化|南海出版公司,2018年5月。但是,相信读过《窗边的小豆豆》的读者,都会为全书的最后一个章节而抱怀遗憾,那就是“再见,再见”。那么,尽数毁于战火的巴学园,后来有再见的机会吗?这个疑问,我在《巴学园的父亲》这本书中找到了答案。“噢,下一次,我们办一个什么样的学校呢?”巴吃惊地听着小林先生的话。“巴”是小林校长惟一的儿子,在书中作者多次采访了金子巴。当历经战火的小林校长已经筋疲力尽时,对儿子提议说,小学就不办了吧……于是,巴学园的小学生纷纷转学,巴幼儿园重新起步,使用的还是电车教室,这次送给他们的是国铁的废车厢。而年轻气盛的巴,并未从父亲身上学到如何管理幼儿园,只尝试使用自己习得的高等师范的做派,才三个月左右,就被父亲培养的年轻老师们赶了出来。后来更令人痛心的是,虽然巴也成长为了一位纯粹的教育家,继承了父亲的教育理念,却伴随着父亲离世,巴幼儿园的土地因涉及继承税被卖掉,在第四十一个年头,降下了闭园的帷幕。其实小林校长终生倾力更多的是幼儿教育,除了巴幼儿园,另有数家幼儿园都是由他亲自创办、管理。巴学园成为他教育理念的“代表作”,主要是因为小豆豆对这段经历念念不忘,写出了畅销书,使得这位平凡却又伟大的校长广为人知,用自己夺目的光芒,照亮了众多教育工作者。小林宗作。(图源:乐府文化)一心想要将自己拔起小林校长十五岁时便在家乡以小学代课老师身份正式投入教育事业,后赴东京,在师范系学成毕业。在二十四岁至三十岁之间,他历任东京三所小学的训导,之后毅然辞去教师工作,留学欧洲。试想,上世纪二十年代,一个已经年过三十的男人,突然选择放弃自己热爱的教职,去全然陌生的欧陆留学,他心中有多少悲苦与执着。这是年纪幼小的小豆豆无法懂得的,所以《窗边的小豆豆》中不会看到小林校长的这一面。在《巴学园的父亲》中,我们能了解到小林校长这段时期的疑虑与烦恼。他梦想成为一位音乐教师,但却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资质,能否指导蕴藏无限潜力的孩子们?他更忧心,当时大纲式、循规蹈矩的小学音乐教育,对于快速长大的孩子,是否为时已晚?后来,幼儿的能量吸引了他,他开始将目光投注到幼儿教育。尤其是在女儿出生后,他观察到,婴儿哭泣时是全身在使力,但再长大一点,流泪时就只有面部动作了;他还注意到,幼儿对音乐感受,与一年级的小学生,有巨大的差异。当孩子进入小学阶段,他们对于音乐的协调性、敏感性,会日渐消失。为了更幼小的孩子不要遗失潜能,小林校长在欧洲四处奔波,如饥似渴地学习、吸收新的教育理念。1928年,他第一次留学回到日本后,用两年时间发表了十七篇论文。在达克罗兹的音乐教育理论基础上,形成了自己的方法论,并应用于实践中。电车车厢教室里的上课情景。(图源:乐府文化)归国后的小林校长受邀创立了成城学园幼儿园,得到了来自业界以及家长们的高度赞扬:“您是达克罗兹的嫡传弟子,是日本绝无仅有、非常重要的韵律教育的老师。感谢您!”“感谢您,以那样的态度对待孩子!感谢您,让那个鱼店出生的、我那四岁的女儿,一上幼儿园,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像孩子一样养育孩子,在大自然中养育孩子,让孩子在韵律中生活与学习,是小林校长在国外学习最重要的收获。这些理念,在后来成立的巴幼儿园和小学(巴学园),都被充分实现。比如小学生可以从自己喜欢的那门课开始学习;可以上午学习,下午去田间一边散步、玩耍,一边学习历史、生物等知识。于是,学校成为孩子们每天盼望去,放学依然不愿离开的快乐的“家”。如果来这里小坐,会有春风拂面《巴学园的父亲》一书的作者——佐野和彦,是我目前所知为小林校长著传的第一人。他对小林校长的研究鲜活、广泛、实证与深入。而最富戏剧性的是,他作为小豆豆长年主持的电视访谈节目“彻子的房间”的制片人,在与小豆豆几乎每日都有见面与交往的十三年后,才终于发现,小豆豆原来就是小林校长教过的最杰出的学生。作者写作此书的起点,与我多年想要探究的问题一样:那就是一个男人、一位校长,为何可以做到耐心倾听六岁的小豆豆,说四个小时的话?他是怎样温和的性格,以至从来没有生气呵斥过孩子?即便是如小豆豆那样调皮的孩子,他为何也会对她说,“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读完这本传记,我有了答案。因为他最理解孩子,最尊重孩子,对所有孩子都一律平等,把他们当作具有独立人格的“小大人”。他坚定地认为:只要倾听每个孩子的心声,把握每个孩子的性格,把他们当作一个人去培养,就不会出现任何一个“落后生”。电影《放牛班的春天》剧照。小林校长对孩子的爱体现在很多细节上。一次,当他带着孩子们在河边散步时,一个小朋友突然要大便,校长将其带到石头背后,挖了个小坑,刚巧没有带纸,就用自己的手帕帮他擦好了屁股。这样的场景,令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超越母亲般的慈爱形象。他创办幼儿园并不是以赚钱为目的,而是为了实践自己的教育理念,让更多孩子体验爱与尊重。他在这样的环境中,每一天都活得仿若春风拂面。多年来,我对小林校长在教育过程中的一些“异样行为”也有过疑问与困惑,例如,在《窗边的小豆豆》“游泳池”一章,一年级的小豆豆看到,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脱光了衣服,像洗澡时那样全裸着跳到泳池里。高年级的学生理应都已超过十岁,难道不应该培育他们的隐私意识吗?这个困惑我也在这本传记里找到了答案。在一篇题为《裸体生活》的随笔中,他写道,“有的孩子一天也不说一句话,有的孩子急脾气,有的孩子不好伺候,什么样的孩子都有……这些都不是孩子的自然状态。那么让这些孩子过过裸体生活会怎样呢?我想肯定会有效果。”于是,小林校长建了阳光房,开始鼓励裸体运动。从那时起,小林校长想到了古希腊时期崇尚健美的身体,以及裸体雕塑,并大胆地将裸体生活从幼儿园的孩子推延到小学生,让孩子欣赏身体之美,使他们与自然融合。孩子们在做体操。(图源:乐府文化)夜幕的细语,已尽这本传记收录了多张老照片,带着满满的回忆、温馨与感伤。有几张我曾经见过且在我的文章中使用过。但小林校长留学归国后在各地举办体态韵律教学法讲习班的照片,却是我首次所见。照片中的老师们,舒展手臂与身体,完全打开自己的样子令我不禁想,这样一群放松、自由、欢乐、自然的人,在教育孩子时,一定能做到和孩子心与心的贴合。在电车教室里上课的多张照片,则明显与小豆豆描述的不同,少见桌椅,孩子的年龄更为幼小,应该是巴幼儿园的历史照片。小豆豆的照片也在书中。或许是我对她太过熟悉(有幸见过她本人),无需看照片下面的说明文字,一眼便认出了她。感觉比同龄孩童要高瘦些,脸庞和笑容如长大后一样。小豆豆今年已九十岁高寿,却依然活跃于电视屏幕上。她当然知道自己是千万小读者最羡慕的孩子,有最幸福的童年,因为她在巴学园上小学,她的老师和校长是小林先生。这段快乐与独特的小学时光,以及当时收获的认可和赞许,让她一生都受益颇丰。虽然我没有这么幸运,遇到小林校长这样的老师,但在中国引进、出版了《窗边的小豆豆》的二十年间,我无时不提醒自己,要如小林校长一样懂得与尊重孩子。所以在我翻译童书,特别是绘本之时,会让儿子成为我的译本“顾问”,尽力使我翻译的语言接近孩子熟悉的说法,还原孩子之间的对话氛围;当我阅读童诗,我会想象孩子说话与感受时的那份童真,那份对于世间万物都有知觉的美好;在我编辑儿童文学作品之时,一定会避免那些文学学术训练中不自觉习得的艰涩字眼和专业术语。如此,因为与小林校长的“相遇”,我也曾四处探索,世上此时是否仍在某个角落,有一个小小的巴学园的存在。巴学园运动会。(图源:乐府文化)读完这本传记,小林校长再一次在我心中重生。看到书中他的儿子金子巴先生凭记忆描绘出的“巴学园复原平面图”,小林校长仿佛一下子在我眼前现身,在纸上那图中的角角落落徘徊、游走,他一一巡视着电车教室、礼堂、游泳池、花坛、树的校门,勾起往昔的点滴回忆。我不断有惊奇的发现:原来小林夫人长这样!原来小林校长要找到的是生存在大自然中的自我,而不是生存在人造流程中的自我!原来小巴是这般长大成人的!原来巴学园的孩子,因为战争被疏散到乡间,是那样生活的啊!冥冥之中最让人欣慰的是,小林宗作作为第一任园长的国立音乐大学附属幼儿园,今天依然存在。后来人还把当年种植在巴幼儿园的藤树,移植到了这里,孩子们称它为“巴藤”。作者/猿渡静子编辑/荷花校对/杨许丽举报/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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