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留遗产,母亲远走异国,姐姐失联31年,他一生有亲人无亲情

栏目:教育平台  时间:2021-0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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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人世间所有的孤儿,他们的记忆都是一出人间悲剧——无父无母,无亲无戚。直到我认识了曾在上海文坛大红大紫,叱咤风云一时的著名女作家张爱玲——她的弟弟。我才知道,世间上还有一种孤儿,他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有亲人,但是就是没有爱。以这些因素来衡量,我决定定义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为冷暴力之下的“孤儿”。

在许多八卦张爱玲私人杂事的文章里,张子静沾了光。他的每一次被提及,都被写成是一位“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可怜人物。要么同情,要么质疑,要么贬低。就连张子静自己晚年的口述《我的姐姐张爱玲》都体现了他本人天生逆来顺受,懦弱不争的性格。

我想,人性都是有两面的,有一些话说出来了,有一些话却藏在了心底。假如给主人公虚构一个侧面,又会有怎样的声音?

张爱玲的弟弟:一个富家少爷的人生是如何被摧毁的

自从张爱玲在1952年悄然前往香港,再悄然离开中国,张子静就与姐姐断开了联系。直到1983年通上书信时,姐弟俩已31年没有音讯来往。后来因为张爱玲在美国多次搬家,很多寄去的信件都被退回,张子静再次与姐姐失去了联系。

期间他听到了“张爱玲已去世”的消息,不免吓坏,辗转打听,才确认是谣言,最后也重新获得了姐姐的新地址恢复通信。但是这一次“虚惊一场”,也让已至日薄西山,又无儿无女的张子静感知到自己来日无多。于是,一人独居的他,从那年开始,日间都把小屋的木门开着,邻居进进出出,路过都会探头看一下。

我这么做,很大程度是受了姐姐的启发。中国人最忌讳什么?死了都没人知道。她孤独地死在了异国公寓,一个星期才被发现,我不想沦落到她那样的下场。虽说一个人死了就死了,还在意那么多干嘛,但一个人死成这样,留给关心他的人的回忆是多么难受啊。

张子静出身豪门巨族,家世显赫。父系张家有官至佐副都史的晚清名臣张佩纶;祖母系李家有历史上无人能出其右的晚清重臣李鸿章;生母系黄家有首任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以及后母系的孙家有曾任北洋政府国务总理孙宝琦。强大的豪门联姻下,张子静的父亲、生母、后母,均继承了丰厚的家族财产。

辛亥革命之后,城头就易旗了,家世再显赫也没用。只不过作为前清遗族,我家确实是有金矿。我无法用数字来形容我家的票子有多少多少,但我的父亲、生母、后母,都是一辈子都不用工作的人,他们有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我的母亲直至死去那一天,财产仍有余裕。而我的父亲,用尽一生去败家,败到52岁,才如愿以偿住进了十四平米的小屋。他总共才活了57岁,去世前总算看到,钱,是会有花完的那天的。

张御史的少爷,黄军门的小姐,这对璧人在当时是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张廷重与黄逸梵十九岁结婚,生下张爱玲和张子静一对儿女后,其乐融融地住进了英租界的花园洋房。那时他们的生活富足而幸福。有钱有闲,有儿有女;有汽车,有司机;还有好几个烧饭打杂的佣人。张子静回忆说:“姐姐和我还都有专属的保姆。那时的日子,真是何等风光啊!”

但不久,张廷重结识了一班酒肉朋友,开始花天酒地,嫖妓,养姨太太,赌钱,吸大烟。如果他娶的是一位忍辱负重的旧式妇女,大可安心继续放肆。恰恰黄逸梵是一位新派女性,她深恶痛绝公子哥陋习,对丈夫的吃喝嫖赌采取零容忍的态度。发言干预未果后,黄逸梵不愿委曲求全,干脆与同是新派女性的小姑离家出国以示抗议。

那一年张爱玲四岁,张子静三岁,追求自我的背后,黄逸梵丢掉了一个母亲的身份,也放弃了一对儿女最需要,最亲密的时光。

父亲令母亲伤心,逼走了母亲,这是事实。其实父亲不是天生不求上进的纨绔子弟,曾经他也是在我祖母严厉管教下的一位进步书生。从小饱读诗书,国文功底极其深厚,寒窗苦读十年,立志考取功名。但很沮丧,1905年,他的人生下了一场大雪。他的理想,大志,激情,随着科举制的废除而付诸东流,不再复返。到了民国,父亲曾经埋头苦读的知识早已过时,他真正成了百无一用的书生。

父亲身上有时代的印记,他何曾不想再努力一把,但即使他竭尽全力,也比不上现有所坐享其成的一切。所以他选择了自暴自弃,这跟他的郁郁不得志有关,很大原因是教育制度毁了他。

虽然以这种理由为父亲的堕落开脱并不光彩,但一个人的沉沦,离不开金钱和丢失的理想。不开玩笑地说,他生下来就应该要学理财。

而母亲呢,摆在她面前的是家庭和自由,有句话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弃”。

他们都不是合格的父母,单纯从婚姻上讲,他们只是各玩各的,这一点很公平。

在国外游学四年后,黄逸梵回国了。前因是张廷重开口求她回来,但最终局面是黄逸梵对婚姻彻底绝望,办理了离婚。没过多久,孙用藩嫁入张家,她就是张爱玲笔下那位臭名昭著的恶毒后母。

有了孙用藩的介入,就发生了后续张爱玲被后母打了一记耳光,以及遭到父亲毒打、监禁的一系列事端。最后,张爱玲成功逃离父亲家投奔了母亲,独留弟弟张子静在父亲家孤独地彷徨。张爱玲曾说,后母虐待弟弟,父亲对他也不好,曾在饭桌上因为一件小事就打了弟弟一个嘴巴,弟弟一滴眼泪都没掉,因为他惯了。

张爱玲住进母亲家的那一个夏天,张子静也跟去了。他告诉母亲,想住下来不回去了。母子两人四目相对,一双吧嗒吧嗒的大眼睛里,倒影着冷冽平静的眸光。

黄逸梵拒绝了,因为她只能负担得起一个人的经济,而这个名额,已经被姐姐占据了。

那一个夏夜,张子静走在了回父亲家的路上,手上还抱着一只旧报纸包着的篮球鞋,那是母亲从国外买回来给他的礼物。

记得母亲和父亲办离婚手续的时候,父亲绕室徘徊,犹豫不决,几次拿起笔来要签字,长叹一声又把笔放回桌上。因为父亲根本不想离婚,完全是母亲主动主张的。律师看见父亲那样,以为还有挽回余地,就问我母亲是否要改变心意?我母亲回答说:“我的心已经像一块木头!”父亲听了这话后,才终于在离婚书上签了字。

其实那句话,在母亲拒绝我的那一刻,正是我想说的,“我的心已经像一块木头!”但噎在心里说不出,之后一直压抑了我很多年。

张爱玲曾说过:“要锐意图强,务必要胜过我弟弟。”

张子静则回应说:“我觉得是多余的。她不必锐意图强,就已经胜过我了。”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

在张爱玲十岁时,国文功底深厚的张廷重察觉到了她的聪慧和创作天分,此后的三四年,选择性地辅导启蒙了张爱玲的写作天赋。

未离婚前,黄逸梵生怕在传统家庭里女孩会遭受男女不平等的厄运,同样是在两个孩子当中,选择性地教张爱玲认字。张爱玲在《私语》里写到过这件事:“每天下午认两个字之后,可以吃两块绿豆糕。”

离婚后,由于黄逸梵在离婚协议中对唯一女儿的教育决定权据理力争,所以主导了张爱玲的教育进程。张爱玲进什么学校都需先征求她的同意,教育费用则由张廷重负担。后来张爱玲和父亲闹翻后,黄逸梵又直接负担了张爱玲的部分教育费用,其中就包括了薪时昂贵的补习教师。据说当时的补习费高达每小时五美元。

相反,作为家中唯一的少爷,张子静却没能享受到时下重男轻女的红利。当张爱玲进入新式学校系统地接受教育时,张子静仍在家里跟着私塾先生学习一些早已过时,再无用处的前清古文。

张爱玲在散文《童言无忌》中曾数落过弟弟的斑斑劣迹——逃学、忤逆、没志气。从张子静的口述中得知,情况是属实的——“现在剩下我自己面对私塾先生,气氛很沉闷,我常打瞌睡。不然就假装生病,干脆不上课。”

一九三四年,张爱玲已经是圣玛利亚女中高一的学生,这时张廷重才答应让张子静到学校去上学。那年张爱玲十四岁,张子静十三岁。

“她受教育的过程比我顺利:一步一阶走上去,从来没有延误。我们相差一岁,但我好不容易就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她已经是高一的学生了。”

一九三六年,张子静小学毕业,本来要按部就班升初中,但张廷重却无故让张子静在家停学一年。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许多学校都停课,张子静又被迫在家荒废一年。直至一九三八年,大部分学校陆续复学,张廷重才将张子静送进收费较为便宜的正始中学读初中一年级。

一波三折至此,张子静接下来的学业生涯仍未见平顺。读完初一后,由于学校更名易地转入汪伪一方阵营,张廷重立马让张子静辍学。居家停学一年后,才又将他送入圣约翰高中。

如此一来,张子静中间有些年级就没读,而且是以最差的成绩跳级,导致英文成绩跟不上,于是又颇费周章转入另一家高中就读。待他升至高二时,因为身体虚弱,常常请病假,高中也没能毕业。

一九四一年夏天,张子静由家族人脉协助,直接进入复旦大学中文系就读。开学两个月后,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全面沦陷,复旦大学停课内迁。张子静需跟随学校安排前往内地读书,却遭到了张廷重反对。

次年,一九四二年秋天,张子静与姐姐张爱玲分别由复旦、港大一同转学进入中国顶级学府圣约翰大学就读。彼时张爱玲已大四,张子静才大一。但不到一年,姐弟二人先后辍学,均未毕业。张子静出于身体原因,张爱玲则属自主退学。

值得一提的是,张爱玲在转入圣约翰大学时有一个细节:母亲黄逸梵已不再负担她的学费,她一度陷入停摆。最后还是由张子静出头向父亲张廷重提及。而张廷重在与女儿四年未见,且针锋相对的气头上,竟负责了张爱玲的续学学费。

我曾努力回想,我是什么时候发觉姐姐“不必锐意图强,就已经胜过我了”。是我气馁地发现她聪明伶俐,更讨人喜欢的时候吗?是我自卑地说出“她是一个天才,我则只是一个庸才!”的时候吗?都不是。而是当我看见她被母亲像拐卖人口一般拽去学校读书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一定会胜过我。

姐姐与父亲最后一次见面,是我搭的桥。她要拿学费,但又下不了口,我只好尽点绵薄之力。反复传达父亲的话是“你叫她来吧!”之后,姐姐才忍着无法释怀的怨气踏进了家门。

父亲对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学费我再叫你弟弟送去。”没想到最后我还当了一回卑微的小跑腿,揣着姐姐的学费奔向姐姐的那一阵风使我梦回少年,恍惚地以为自己正揣着学费奔跑在与姐姐同一所小学的路上。

因为在教育上被忽视这件事,有人质疑我与姐姐是否一母同胞的血缘关系,甚至推测我是不是充话费附送的。需要正视一下,那个年代还没有智能手机,即使是附送,那也只能是买葱送的。

这个玩笑开的很有杀伤力,好在我本人豁达不小气。但说实在,这件事从小看是一碗水难端平,从大看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公平,出生在名门的我已经是捡了天大便宜。我只怪自己身体不争气,耽误了学业,更恨日本人。豺狼行径的暴虐下,中国已然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那个国破家亡的岁月,日本人的飞机就在天上追着逃难的学生炸,多少莘莘学子殉难在了读书的路上,而我仅仅只是匍匐在读书的路上,怎敢啧有烦言?所以我也不嫉妒姐姐,我只嫉妒我曾经的一个同学,他从粪臭的猪圈来到了充满书香的地方。他说他家很穷,但他父母坚持让他上学。而我的父亲千有万有,却还斤斤计较于学校的苛捐杂税。

张廷重、黄逸梵、张爱玲、张茂渊,这四个人在张子静的口述中被提到得最多,相信张子静已视他们为自己最亲切的人。但似乎这只是张子静的“一厢情愿”。实际上“父不疼,母不爱,姐不亲,姑不怜”,四种惨淡关系,才是他得到的完整反馈。

张廷重与黄逸梵花在张子静身上的心思有多少已无须再费辞,其中张廷重为人父母的做法堪称罕见。自己宁可抽一辈子昂贵的鸦片,也舍不得留出一笔钱给儿子置办婚事备用。最终张子静由于人生经营不善,经济拮据,终身未婚。

原以为这种“一视同仁”的刻薄只属于父母,但没想到在姑姑张茂渊和姐姐张爱玲身上也“雨露均沾”。

张茂渊对这个唯一的侄儿子自幼至长,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好感。最具代表性的一件事是张子静有一次在她的公寓滞留至饭点,她竟不愿留张子静吃顿饭。为此张子静评价她是个只能尊敬却无法亲近的长辈。

无独有偶的是,张爱玲与张茂渊对待张子静的态度竟不谋而合。

张子静在口述中吐苦:“姐姐成名后我去看她,十次有九次见不到。”

当他难得找到姐姐的那一次,是因为他与同学创业办刊,想请姐姐帮忙约稿,打响刊物的名声。但张爱玲没有太多的犹疑便拒绝了。最终张子静的刊物《飙》关门大吉。

不少探讨这件事的伦理辩手都曾发出质问:张爱玲占据了比张子静更多的,父母愿意拿出来的家庭资源。虽无可厚非,但从某种义务出发是否有向弟弟伸出援手的责任?遗憾的是,张子静未曾获得任何帮助。或许当他渴望姐姐搭把手时,就会得到诸如在一九八九年回信中那样委婉的回绝:“没能力帮你的忙,是真觉得惭愧。惟有祝安好。”

很显然,在中国人一向以为血缘定义亲人的固有认知里,张子静早已迷失在涕泪交加的路上渐行渐远。

父亲对我尽到了养育之恩,我不怨他。母亲对我有怀胎十月之恩,我亦不恨她。姑姑是新派女性,向来视我为父亲底下调教出来的“旧派分子”,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警惕距离,那也是理所当然。

而我的姐姐,我不记得我曾帮过她什么,所以没资格要求她报恩。她拒绝我的约稿,我也不感到意外,因为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从不悲天悯人,不同情弱者,慈悲布施与她无缘,就连我这个亲弟弟也不例外。至于她是否有义务帮助我——出于她得到了更多的家庭资源。我想,这无疑是道德绑架。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因为父母的偏心而去勒索我的姐姐,我想我还没窝囊到那个地步。

但话锋拨转,有人说,“为什么一家人都不喜欢你,肯定是你自己有问题。”这仿佛在拿着受害者有罪论在审判我,又或者幸灾乐祸地对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能把脸伸过来,我一定用一个巴掌响给您听听。

这类带有人身攻击的揣测,早已众说纷纭,我并不难堪,只是被调侃到婚姻问题时颇多感慨。

“一个教师连结婚都结不了?”

结不了婚不一定是因为没钱,也可能是因为一句名言...“结婚这辈子是不可能结婚的。”

我全家在感情上没有一个正常人。父母离婚,姐姐离婚,姑姑晚婚至78岁。拿我姐姐的一句话来说,“生在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何必去碰呢?况且我已潦倒成那样,还背负了家族的“荣光”。不会再有女孩看上我,能在乡下平平安安做我的教书匠已心满意足。

1957年9月,黄逸梵在英国伦敦去世。临死前,她将一箱古董寄去了美国。想必你我都难以相信,她唯一的儿子正在国内萧条的大环境下生活维艰。作为母亲,她却把最后仅有的遗产寄去了更富生存机会的美国,给了那个拒绝来见她最后一面的女儿。

38年后,张爱玲与母亲殊途同归,黄泉相逢。弥留人间之际 她选择与当年的母亲一样,闭着眼睛遗忘了尚在人世的弟弟。她的所有版权财产,包括银行存款,全部交由朋友宋淇夫妇继承。海岸线万里开外那个垂垂老矣的张子静,连一件值得留念的遗物都没得到。唯一能得到的,只是一个关于姐姐逝世的消息,为之落泪的,也是这个消息。

“一九九五年中秋次日,从太平洋的彼岸传来我姐姐离开人世的消息。那几天,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时常呆坐半天,什么也想不出来......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汩汩而下了!"很美"的我,已经年老;"没志气"的我,庸碌大半生,仍是一个凡夫。父母生我们姐弟二人,如今只余我残存人世了!”

光阴的两岸,姐弟曾同分一颗糖的童年,早已挥别成背影, 留下一段记忆被岁月吹散,再奔赴各自的颠沛流年。

1997年,张子静去世,他死在了后母留给他的那间14平米小屋里——那是他晚年唯一的容身之所。

“‘没志气’的我,庸碌大半生,仍是一个凡夫”。这句话多有自贬,如果可以,我希望收回这句话,因为我拒绝承认自己平庸,也拒绝他人评价我平庸。比起我一辈子都没真正工作过的父亲,一辈子都在云游四方的母亲,我办过杂志,当过银行职员,做过人民教师。我一点都不平庸,我只是选择做了一个平凡人而已。

母亲从来都不会为我争取些什么,当然也不会为我留下些什么。她始终认为一个“儿子”在传统的中国家庭里一向享有较高的地位,“教育权”和“财产权”都受到家庭的保障,所以不需要为我争取权益。包括我姐姐也这样认为,她在《我看苏青》中有一段这样的文字:“在家里,尽管满眼看到的是银钱进出,也不是我的,将来也不一定轮得到我”。

姐姐的暗喻让我的心情无比尴尬,其实父亲的“金山银山”将来也不一定轮得到我。就算轮到我的时候,也仅有那间14平米小屋了。足以证明,穷富是没有世袭的。

实际上姐姐去世的那一年,我的人生来日苦短,已经不那么缺钱了。所以姐姐把身后的一切留给她真挚的朋友,是对的。

而母亲1957去世的时候,那一年正是国内气氛鬼魅的当口。我感激她没将那一箱价值不菲的古董寄给我,才让我度过了小心谨慎的煎熬岁月。

想来我的一生虽平凡,却也是极之可贵。个人命运永远与国家命运连结在一起,时代滚滚向前,多少人正是死于不平凡。而我却活过了抗战、活过了内战、活过了建国后的新社会再到改革开放,这是多么天大的幸运奇迹。你要想我这个“资本少爷”能幸存下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我有那么厉害的家族历史背景,还有一位远在美国的作家姐姐。照说我应该是个首当其冲的“老运动员”,但最后我相安无事地走出了政治阴霾。

我并不是一个不善抱怨的人,但因为目睹了太多的人间沧桑,国家沧桑,昔日的家长里短已不值得我抱怨。相反我的姐姐,她不是一个能做到与岁月握手言和的人。母亲最后想见的人是她,但据说她连一张机票钱都没,最后只寄去了一张一百元钞票。

那一张机票钱,相信姐姐是能够凑上的。但也许就是那一刻,她暴露出了对我母亲的怨气。

母子一场,我真替母亲感到唏嘘,如果换做是我,我一定会去。

但很可惜,可惜什么呢?可惜这辈子不是女儿。

文 | 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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