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在自杀前,用一个月时间给我讲了个故事

栏目:家庭教育  时间:2022-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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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在社交平台认识了一个患抑郁症的女孩。

  她说想在死之前,找个人把自己的故事讲出来。女孩用一个月给我写了一封信,毫无保留地剖开自己的内心,重现了一个抑郁症女孩最真实的日子。

  然而她写完信后,就消失了。留给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姐姐,我走啦。谢谢你能听我说说话。”

  我曾通过各种手段寻找这个女孩,然而我手里的线索,只有这封信。

  小麦子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但是父亲和她几乎没有交流,导致小麦子也不直到怎么和人沟通。

  情感的缺失和经济的贫穷,让女孩一直活在巨大的拉扯和撕裂感中。

  她考上高中后,因为交不起学费,父亲给她找了一个养母。

  小麦子就周旋在两个家庭之间,感觉不到温暖,也找不到自己真实的自己,关于自我的认知彻底混乱,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活着。

  因为她从小学习很好,每个人都对她的未来抱有无限的希望。

  然而上了高中之后的小麦子,没有成为大家期待中励志故事里的主角,她长歪了。

  “肤浅、虚荣、愚蠢轻佻”,小麦子这样评价自己。

  1

  高三一整年我都无法用心,开始一轮又一轮的复习,卷子翻来覆去地做,每一天都写不完但保持了熟练度,所以即使不用心我的成绩也很稳定。

  为了逃离高三压抑的氛围,这一年我回家住。

  原来住的房间整栋楼被拆了,我住进了小学里一间废弃已久的教师宿舍。

  那是一间瓦房,房间里有淋浴和灶台,可以摆下一张床和一张小饭桌,两只小凳子。

  这一年我很烦闷也很敏感,独处时情绪总是晦暗,会在回家路上为琐事暗暗哭泣,快到家时又要擦干眼泪假装若无其事。

  偶尔我会借口痛经、过敏,不去上晚自习。

  我变得越来越懒散与困倦,经常在早读、课间、甚至课堂时间睡觉。

  我经常幻想或者做飞翔的梦,从八九岁一直到二十岁左右,那种梦很快乐。

  一开始我可以飞,长大点后就变成滑翔,成年后变成离地两三米挪动,飞得越来越矮,越来越吃力。

  自从一个人住后,我没那么容易入睡了。

  睡前我会躺在床上幻想,幻想我睡醒成为童话里的公主,幻想和暗恋的人谈恋爱,学立体几何时甚至通过幻想来解题。

  睡醒了但不想起床时我也会进入幻想。幻想的世界很美好,我想要的都能得到。

  高考前最后一个星期,学校停课自由复习,我请假五天在家看小说、睡觉(我躲在房间里,我爸不知道)。

  高考那天阿姨特地来看我,还送我去考场。考完试我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去阿姨家走动,非常不懂礼数。我爸也随便我,他更不懂。

  成绩出来了,630多分。这个分数不差,但我查到成绩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我要复读,我觉得我考得不够好。

  这想法不太坚定,旁人略劝一劝也就收了。

  我打电话告诉阿姨,阿姨很高兴,叔叔却说考完试也不知道过来联络一下,这小孩不懂事(是妹妹偷偷告诉我的)。

  其实我是预感自己考得不太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们。我对于感觉没做好的事情的本能反应就是逃避。

  很快到填志愿的时候了,我对大学专业一无所知,叔叔阿姨帮我拟定了要填的学校和专业:建筑、金融、经济、临床……我报了建筑,和一个朋友一起上基础的素描课。画室里大部分都是小学生和中学生,很热闹。那时我很开心。

  通知书来了,我被一所名牌大学录取,大家都很高兴。

  阿姨给我买行李箱,陪我去银行打学费,给我准备行李、手机和电脑。我爸在家傻乐。

  暑假里我独处时开始沉迷手机,因为家里没有网线,手机是我唯一对外联络的窗口。

  我天天捧着手机和朋友聊QQ,在家吃饭都不停下来(在阿姨家不会),同时出现严重的拖延行为。

  录取通知书里要求的一篇作文,我是在去学校的火车上写完的。

  去学校的那天晚上我自己在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出门时我爸居然在呼呼大睡。阿姨来送我去的火车站。

  就这样,我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大学很好,但是我似乎出现了适应障碍。

  2

  大学可以选择两个档次的宿舍,带空调的宿舍一个学期贵100块钱。我选择了不带空调的宿舍,所以我的室友们家境都很贫寒,而我在这个宿舍中似乎成了比较宽裕的那个。

  这个对照让我对自己的认知进一步失衡了。

  我们班就我一个人在这个宿舍里,我,一次又一次,成为边缘人物(这里的边缘指的是对信息的掌握)在小学里我爸就是学校的边缘人物。

  在初高中因为我没有QQ,没法和同学们交换信息;在我阿姨家我更是编外成员;在大学,因为没有和同班同学住在一起,而且我的室友们条件比我更差,我无法从她们身上观察并学会怎么去适应大学生活。

  对,我总是做错误的选择,而且要在多年以后才能发现我的错。

  和高中比起来,大学的课程很多,课业很重,老师一节课讲很多内容,我不太适应这样的授课风格。

  我很容易走神,而且我似乎很难坚持去上课,上着上着我就开始逃课了。

  我特别爱呆在宿舍里上网、睡觉(周末我可以睡很久),如非必要不会去主动接触同班同学。

  逃课给我带来很大压力,同时我确定,我对所学的专业不感兴趣,我开始在网上搜索退学、复读、重考等等关键词。

  两个月后,我在煎熬之中和阿姨还有爸爸说我想退学复读。

  阿姨问为什么,我只能简单地说我不喜欢这个专业(其他那些逃课、上网、睡懒觉的事情,我觉得是我自己做得不好,所以当然不会告诉我阿姨)。

  阿姨没有答应,她劝我好好读下去。

  叔叔的同事来广州开会,叔叔让他们来看我,还给了我一千块钱。

  妹妹在QQ上指责我任性自私,不为家人着想。

  爸爸将此事说给学校里的老师们听,一个老师让她的儿子发短信劝我珍惜这么好的学校。

  大家劝了我好几天,我都没有听进去,那几天我一直在哭。

  我联系了高中校长,问我是否还可以回去复读,校长说可以。

  我打电话问我爸,我高中的书还在吗?我爸爸说已经卖掉了(我离家不到两个月,他真的卖掉了,并且没有告诉我)。

  得知我的书都被卖掉之后我绝望了,我放弃了这个念头,答应阿姨会继续读下去。可能在众人眼里,他们成功平息了一场风波吧。

  对,又一次错误的选择,我总是做错误的选择而且好歹不分。

  有一次我爸问我,七表姐和表姐夫退休了,想在我们家宅基地盖房子颐养天年,一楼给我们住,大家一起互相有个照应,要不要答应他们?

  问我?我当时几岁?我当时十五岁,而且我还那么蠢!

  我爸不是和我商量,他是照听我的意见,而且事情是表姐和他说的,他给我转述的时候就简单说表姐想在我们家造房子,我断然拒绝,我爸就回绝他们了。

  表哥也说过想帮我们家造房子,我爸又问我,我不识好歹又拒绝一次。

  我七表姐讽刺我和我爸有钱了(指我在叔叔阿姨家)就不理人了,我表哥则直接说我和亲人疏远不应该。

  后来我住院表哥帮忙不少,我才知道表哥是很好的。

  但是怎么和亲戚来往?我爸长年累月要看门,我们和亲戚们又住得远,隔一个镇子,家里只有自行车这种交通工具,何况我和我爸皆不懂人情世故为何物。

  我们家能用于联络感情的只有我的时间和精力了,但高中以后长期在阿姨家、自己家、学校三地跑,我没有时间精力和物质可以和亲戚们联络。

  而且我忘不了四表姐和六表姐想收养我的事情,我总觉得亲戚们对我、对我家有所图谋(我太傻了)。

  总而言之,我总是要独自一人在信息极度匮乏、且不通人情世故的情况下,做出对我们家影响巨大的选择,而我总是选错——我就只好缩起来,不敢再选了。

  我放弃了退学复读的念头。

  此事为什么会这样收场?

  一是因为我的大学是名牌大学,以我的家庭条件能去那个学校不容易,大家觉得应该珍惜,劝我不要任性;

  二是因为我在人前表现确实正常,大家都觉得我是勤奋刻苦的聪明孩子,读书不应该存在困难,困难只在我不喜欢这个专业这点上;

  三是因为我长期呆在自己的房间,叔叔阿姨我爸爸都没有机会观察到我的异常表现,由于我的一贯形象,我会在所有人面前掩饰我的懒散。我爸爸只知道我爱睡觉,以为我是呆在家里无聊,或者女孩子大了害羞;

  四是缺乏心理卫生知识,不懂自己可能已经在病态之中,也就无法诉说我的苦闷;

  五是因为叔叔阿姨资助我读书,我要感恩,要尊重他们的意见,不能乱来。

  我一贯是听话体贴的好孩子,妹妹指责我说阿姨为了此事闹到偏头痛,我不能不考虑她的感受,我绝对不想伤害她,所以我不能坚持我的主张。

  至于我爸爸说已经把我以前的书卖掉了,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一个悲剧拉开帷幕,我开始了我一路滑坡的大学生涯。

  3

  我留在学校里,在听不懂的课上发呆,在能听懂的课上神游,逃掉不重要的课,甚至在数学课上玩手机。

  我开始熬夜,上网看视频看小说,白天就精神萎靡,起不来床去上课。

  如果迟到,我没办法坦然走进教室,我会在外面等到课间再进去,或者干脆逃课。这样的事情此后愈演愈烈。

  当时还发生过两件让我很后怕的小事——有一次我不小心弄脏了同学的帽子,我没察觉到。同学跟我说,我听到了,但没有做任何反应。

  直到同学看我无动于衷又说了一遍,我才向她道歉并询问要不要帮她清洗帽子。

  还有一次和朋友一起搭出租车去长辈的饭局,下车关门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朋友的手指夹伤了,朋友告诉我,我也是当作没有听到。

  之后我任由朋友的手指痛到饭局结束后她又提了一遍,我才询问要不要敷点药。

  我无法面对犯错与承担责任这件事,哪怕这事很小我都会回避。可能我长期幻想自己是全能完美的,所以无法面对哪怕任何一点点指责吧。

  这种挫败其实小时候就开始了。

  二年级的时候学校小卖部是邻居奶奶承包的,有一次奶奶让我们几个孩子帮忙卖东西,结果第一次我就给客人多找了两毛钱,然后立马被发现并纠正了。

  我羞得不好意思,就不卖了(后来我口算心算常常出错,一旦要算第一反应就是不算),觉得给别人造成两毛钱的损失我承担不起。

  因为有家里很穷的概念,又没怎么摸过钱,又要当个不闯祸的好孩子,所以两毛钱也能给一个小孩的心灵上一道锁。

  初中的时候我收班费,交给老师之前不小心在路上弄丢了,一共50块钱。

  我不知道该怎么承担这个损失,犹豫很久之后,我的反应竟然是向老师借50块填上,老师拒绝了,我才回家和我爸说。

  挫败说白了还是穷,抗风险能力低,导致我害怕担责,摔个屏幕都要饿上一个月从牙缝里抠出钱来还,于是就习惯性逃避担责。

  而且家庭亲密关系不好,不会沟通这些事,也就不会处理。

  就这样混了两年,情况越来越严重:每个学期都挂一两门课,专业课是临时抱佛脚低分飘过,连作业我都懒得抄,平时分很低。

  大三的时候很多时间我就干脆躺在宿舍不出门了,室友会帮我带饭。但是家长们都不知道。

  我和叔叔阿姨打电话发短信,祝叔叔阿姨节日快乐,或者说天凉了叔叔阿姨记得加衣服。

  他们工作很忙,同时还要和哥哥妹妹联系,没有多少时间精力分给我。

  而我爸爸和我的通话内容只有一个主题:我问他身体好不好,嘱咐他多吃饭注意身体,我爸爸告诉我他哪里哪里又不舒服(他三天两头闹小毛病),我安慰他。

  我高中之后我爸爸身体就不太好了,除了常见的小病小痛之外,他的脚老是麻痹,偶尔会水肿,除了买点药酒擦擦也没啥好办法。

  他总是担心自己以后走不了路,就经常和我念叨,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听着。

  想来他可能也处于长期的轻微焦虑和抑郁情绪之中,只有我才能让他感到希望和安慰。

  以及,他过一天算一天,靠着“等女儿出息了就好”这样的心态才能活下去。

  我爸爸眼睛也不太好,他自己只买眼药水来滴,不去医院看,总和我说以后要是瞎了怎么办。直到大一放寒假我带着他,才去医院看了。

  医生说要做手术,我在医院陪了几天。

  这是我第一次陪他住院,以前我没有太多去医院的经验,从做决定到签字到陪护,除了钱是我爸爸自己掏的,其他都要靠我一个人。

  是的,我和我爸之间,心理上是我爸依赖我。

  我告诉家长们我过了四级,又过了六级,他们以为我有在好好学习。

  在这种境况中久了不开心是正常的,我没有意识到我抑郁了。

  大二下到大三时,我经常深夜或者洗澡的时候哭。

  所有人都睡了我就出门,上顶楼徘徊,久久地盯着楼梯间;上网搜索想死怎么办;无法接听电话,阿姨爸爸给我打电话我都挂掉。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把手机从六楼扔下去。

  我终于鼓起勇气去医院了。

  4

  我得到一纸抑郁状态的诊断,从此留级、吃药、住院、再次留级。

  在漫长的病程中我不断回溯过去,试图找出患病的原因。现在看来,我可能在初中时就有了双相的苗头。

  初高中时,我常常处于一种轻微的抑郁情绪之中,当时我以为只是多愁善感甚至过度矫情,当我终于走进医院,才知道自己已经病了那么久。

  我曾经在一次生物课上盯着美丽的生物老师看,想法突兀又荒唐,很快就打消了念头。

  高二的时候这种躁动又来了,并且持续了一个月。那个月我基本就在课上神游天外,晚自习时装模作样做练习册,其实在不停画小人。

  那个月过去之后,我的月考成绩掉了一百名。班主任找我谈话,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以为我只是懒惰懈怠了。

  班主任一边说,我一边不停掉眼泪。

  幸好我无需向叔叔阿姨和我爸汇报成绩,因此没有受责备。那之后我勤勉不少,开始积极锻炼,把落的功课很快补上了。

  这两次轻躁狂发作因为太过出格所以我记忆深刻,整个中学时期应该还有很多其他未被觉察的轻躁狂时刻。

  后来病情严重到住院的时候诊断从抑郁改为双相(作者注:双相抑郁,指的是病人既有躁狂表现,又有抑郁症症状。躁狂时自我感觉良好、精力充沛、积极乐观又或脾气暴躁、行事冲动;抑郁时则情绪低落、极度自卑)。

  那时我22岁,进行抑郁治疗已经一年多了。

  我告诉辅导员和阿姨,我抑郁了,我想休学。

  阿姨问我为什么会抑郁,婆婆也问,老师同学也在问,当时我无法总结,我的思维是空的,同时我对自我境况的认知又太幼稚,甚至在轻躁狂的影响下有很大偏差。

  休学的话没人在家照顾我(叔叔阿姨平时在市里上班,住宿舍,阿姨家里平时只有奶奶,奶奶本身就需要大姑姑过来照看一日三餐)。

  系里领导和阿姨商量之后,我继续住宿舍,暂时不用去上课,静养半年,大三结束后留级,再念一遍大三。

  这半年我基本什么都没干,就躺着,看小说,同时去医院拿药。

  有一次我试图预约学校的心理咨询,但是到约好的前一天我找借口取消了咨询,那时我拖延很严重,作业论文都要拖到最后一刻甚至考完试才能补上。

  同时频频失约,放朋友们鸽子。

  此后两年愈来愈不堪,留级、旷考、试图自杀(只吃了一点点有毒的植物种子)、住院、延毕。

  旷考那年我挂的科目累计达11门。

  就这样我还是在学校里混着(笑)。

  小麦子生病的经过描写得很详细,悄无声息地就来了,一点一点吞噬了小麦子的意志力,直到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这是一个标准的抑郁症的过程。

  我没有办法问小麦子,你为什么不可以随便找一个工作哪怕做收银员、帮别人卖水果,一个月赚3000块钱也是可以生活下去的啊?

  在小麦子心里,她有太多太多的债需要还,如果只是普通的工作,好像不足以让她活下去。她说自己看到王力宏和哇哈哈解约的新闻时,写了个营销方案邮寄给哇哈哈公司。她说那大概就是自己躁狂的症状。

  但这些看起来不切实际的想法,其实恰恰是小麦子内心最真实也最想依凭的。这当中,她对一个人的感情最为复杂。

  5

  我爱我爸爸吗?爱的。那是子女对生命早期照护者天然的爱。

  我爸爸爱我吗?不好说。我曾经以为我爸爸是爱我的,我甚至以为我被宠得有点娇。但是,我在我爸爸潜意识里是什么?

  是伴侣,这里涉及一桩惊天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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