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令钊:他的画作遍天下

栏目:教育资源  时间:2022-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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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东五环外一个小区中,正在新建一片楼房。建筑工地的声音对周围居民而言未免有些嘈杂,而居住于此的一位老人却经常漫步到工地,饶有兴致地观看施工。“你不觉得那是一种创造的声音吗?”老人乐呵呵地说。

   

      创造是一件快事,而这位老人本就是一位美的创造者。他不仅一生都在绘画,绘制了开国大典时天安门城楼上的第一幅毛主席画像,还参与设计了国徽和第二、三、四套人民币,多次担纲重大节庆游行队伍的美术设计……他的画作遍天下。他就是周令钊。而他的夫人陈若菊,也如一朵淡雅的菊花与之相伴,成就了一段携手并进的艺术人生。

   

      若菊相伴伉俪情深

   

      走进周老的家,眼前豁然开朗,阳光从落地窗照入,窗前多盆花卉生机勃发。“若菊很喜欢侍弄花草,养得也很好”,周老笑着介绍道。周老已度过了89岁寿辰,耳不聋眼不花,身子骨很硬朗,偶尔还有几丝调皮的笑容,透着亲切和善意。

   

      在陈若菊眼里,周令钊是特别有才华、特别勤奋的画家,也是一个乐观豁达的性情中人。“他的心态很好,都没看他怎么着急过,老是乐呵呵的”,她笑着评价道。

   

      客厅里有许多陶艺摆件,透出一股拙朴而精致的美感。“这些都是若菊的作品”,周老向我们一一展示。陈若菊是位非常优秀的工艺美术家,担任过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陶瓷美术系主任和资深教授。1927年出生于河北安新的她,在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读书时是周令钊的学生。“她是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学生,性格也很好,心灵手巧、刻苦好学”,周令钊言语中透出欣赏。而周令钊则是当时学院里最年轻的“小老师”。“他虽然年龄小,但是功底非常深厚,讲课清晰有趣,我们都很喜欢并且尊敬这位年轻的小老师”。陈若菊笑着说。

   

      身形瘦削,人淡如菊,陈若菊自有种优雅婉约的气质。周老的腿脚最近不太好,陈若菊总是小心地搀扶他。交谈中,她时时细心地给周老加茶水,担心他口渴。

   

      1949年7月1日,周令钊和陈若菊在证婚人——著名画家徐悲鸿家的院子里举行了简单而隆重的婚礼,从此开始了近60年相濡以沫的生活。“夫妻俩工作起来,就跟一个人似的”,他们的朋友、著名画家侯一民说。周令钊和陈若菊携手创作了许多见证历史的艺术品,与新中国的发展结下了一生的缘分。

   

      用画笔服务抗战的小画家

   

      1919年5月2日,周令钊出生于湖南省平江县一个文化气息浓厚的大家庭。母亲是徐特立的学生、杨开慧的同学,曾任国画教员。受母亲影响,周令钊从小就爱好美术。小学毕业后,他走出家门,先后就学于长沙和武昌的美术学校,14岁时就为长沙的国货公司画大型户外广告,后来,又进入上海印刷制版学校学习照相、制版等实用美术专业。一路走来,他画画的决心越来越坚定——“我发现,画画也是有力量的,可以表达你的爱恨好恶,鼓舞发动群众。”

   

      周令钊说,影响他很深的是小学的绘画老师汪仲琼。有段时间,周令钊每天都能看到汪老师站在梯子上,在大门口的墙上深情地画着人像。幼小的周令钊不知道画的是谁,只看到几个大胡子的外国人;后来问起老师,才知道那是马克思和恩格斯。

   

      “我总想起汪老师那专注、尊敬的神情。后来我绘制毛主席画像时,油然而生一种光荣和神圣的感觉,我想,当时的汪老师,心情也是这样吧。”周令钊说。

   

      小小年纪的周令钊就跟随老师写抗日标语,画宣传画,到公共汽车站讲演、散发传单。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参加了湖南省抗敌画会、广州八一三歌咏队,参与了黄鹤楼抗日壁画的创作,后来又加入抗敌演剧第五队和新中国剧社,到上海、武汉、广东、广西等地进行抗日宣传,画了大量抗日宣传画。

   

      十多年革命风雨的历练使周令钊厚积薄发。1948年春,他经推荐得见徐悲鸿,并得到这位著名画家的赏识,被聘请到北平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中央美术学院的前身)实用美术系任教,成为当时最年轻的讲师。

   

      为开国大典绘制毛主席像

   

      1949年9月的一天,离新中国成立大典的日子已不远了。周令钊突然接到一项重大任务——为天安门城楼画一幅毛主席像。

   

      此时,周令钊只有30岁,如此年轻的他,怎么会被选中承担这项“特殊使命”呢?

   

      原来,北平解放后,由于没有大型会堂,许多国家级会议都在美院礼堂举行,而布置会场的任务便成为周令钊的“家常便饭”。在一次布置会场时,他画过毛主席像,效果很好。因此,这位美院有名的“快手”(构思快、动手快)被很多领导熟知,在选择开国大典毛主席像绘制者时,大家自然想到了他。

   

      任务重大,时间紧迫。得到通知后,周令钊立刻带着新婚不久的陈若菊来到天安门,在城楼上的大殿外搭起了脚手架,开始工作。要把小照片画成巨幅画像,必须一次次画格子、按比例放大。他和陈若菊专门做了一个粉线袋,两人一边拿一头,像木匠那样弹线、打好格子。每天天刚亮,两人便带着干粮登上城楼开始作画,直到天黑为止。为了从不同角度观察效果,他们一次次爬上爬下,晚上躺下后还在“打腹稿”……终于,在开国大典的前一天,一幅庄严气派、栩栩如生的毛主席像完成了。

   

      当时的北京市长聂荣臻特意来看画像。他对画像比较满意,但提出开国大典是个庄重的时刻,毛主席的衣领应该扣起来好些。他走后,周令钊马上进行修改,改完后刚回到家,天安门的工作人员又来敲门了。原来,有关领导提出主席像下面“为人民服务”5个小字还是去掉好……于是,他马上起床,火速赶回天安门。他把那5个小字抹去,然后补上与衣服同色的颜料,又在上面补一枚扣子,使之看起来“天衣无缝”。改完后,天已经大亮了……

   

      当开国大典中远远地看着城楼上自己绘制的毛主席像时,周令钊和陈若菊的心情激动而自豪。

   

      夫妻携手设计人民币

   

      1950年,时任中央美院党委副书记的罗工柳接到设计第二套人民币的任务,他找到老搭档周令钊,请他负责总体设计。周令钊瞒着陈若菊,住进北京印钞厂专心设计。为了在设计上突出民族特色,他多次跑到故宫、颐和园临摹古石雕、石刻、铜器上的花纹和图案,先后画满了十多个速写本。他又研究了云冈、敦煌石窑的图案,来丰富自己的设计思路。

   

      “第二套人民币采用的完全是我国民族传统纹样,用得最多的是唐代的一种纹样,即‘唐草’,而2元券背面景框则是故宫窗棂给我的启发。”周令钊说。此外,敦煌壁画中的“飞天”飘带成了3元币背面的边框,他还把面额数字用圆形纹样围了起来,外形极似中国传统的灯笼……

   

      第二套人民币从1分到10元各种币样,正反20余面的装饰纹样,周令钊都要一个个地画出来,并要画成与真钞同样大小的效果图……这样,当第三套人民币开始设计时,他的眼睛却累坏了,才30几岁就不得不戴上了老花镜。

   

      后来,陈若菊也加入到了创作之中。周令钊擅长宏观勾画,陈若菊则善于精雕细刻。周令钊写实些,陈若菊则更有装饰感。再加上侯一民等的通力合作,使这套人民币成为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俱佳的珍贵作品,连当时苏联卢布设计者都赞赏有加。“那时我去莫斯科,他们的财政部长看到我们这套设计立刻说‘一看就是中国的’,非常赞许。”周令钊回忆道。

   

      其后,周令钊又参加了第四套人民币的设计,成为名副其实的“国家名片设计者”。

   

      参与设计共和国国徽

   

      在建国一周年时必须使用国徽,为保证国徽设计的水平,周总理指示要多吸收专家学者参加设计,当时出现了美术学院和清华大学两个专家小组。周令钊所在的美院组由他和张仃、张光宇三人组成;清华小组的组长则由建筑系主任梁思成担任。最后提交政务院的有三个方案,分别是美院张仃、张光宇方案,周令钊方案和清华梁思成方案。

   

      在张仃、张光宇的方案中,底下是天安门,周围是齿轮、麦穗,中间有一个五角星;梁思成的方案中,周围是“玉璧”,中间也有一个大五角星。

   

      周令钊的方案中,也有天安门、齿轮和麦穗,所不同的是他在天安门上面画了五颗五角星。“越南国徽中间就有一颗五角星。为了避免雷同,我就按当时公布的国旗图案,在天安门上加了五颗星……”这一方案最终获得了国徽审查组的肯定。

   

      方案确定后,具体成形、浮雕制作交给了清华大学。清华大学从建筑专业角度画了一个完整、准确的天安门图案,还对原方案作了些改动。比如,把原来周围一圈都是齿轮,改成底下一个小齿轮加彩条;原来的麦穗须多,是苏联式的,他们改成了环状块形,并用中国式彩带把齿轮和麦穗缠绕起来,从而更具民族性……接着,清华大学教师高庄制作出国徽浮雕,国徽形象最后确定。

   

      看到国徽的确定版本,虽然与自己的方案略有不同,周令钊依然很高兴,“我们的国徽在世界上都是站得住脚的,她有东方特色”。此后,他还设计了共青团团旗、少先队队旗等。

   

      绘画是他一生的主题

   

      采访周令钊时,他总是对自己的辉煌过往几句带过,却拿出2006年出版的《周令钊画集》,兴致勃勃地介绍,并告诉记者,他正计划于近期举办个人画展。

   

      尽管他是声名赫赫的工艺美术家、设计家,先后担任中央美术学院实用美术系、版画系、壁画系教授,但他更愿意把自己看做一个作画的人。绘画,是他一生的爱好和主题。

   

      周令钊的绘画作品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明快的色彩、浓郁的生活气息、拙朴传神的笔触,最可贵的是,他的创作洋溢着民族文化的精神和底蕴,蕴含着对人民大众的深厚感情。在他几十年的美术生涯中,留下了许多经典作品——新中国的第一张海报《复活》、上世纪50年代人民大会堂湖南厅的风景画、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的历史油画《五四运动》、巨幅壁画《世界人民大团结》、为重建武汉黄鹤楼而创作的彩陶壁画……他为《王贵与李香香》一书绘画、为周立波《山乡巨变》等多种文学作品绘制封面,设计了《洛神》、《狗年》、《四大名楼》、《国庆十周年》等邮票。他能挥洒自如地在各种媒介上创作,轻松驾驭各种画风。

   

      长卷尽绘家乡美

   

      两杯清澈的绿茶摆在了桌上。周令钊说:“快喝点尝尝,这可是我们平江山上的茶,特别好喝。”说着还拿出一根刻有88只形态各异寿猴的拐杖给记者看,“这是家乡平江为我精心准备的米寿礼物。”

   

      离开家乡七十多年了,乡情、乡思、乡愁是周令钊心头抹不掉的思绪。他走遍大江南北,心中始终牵挂着家乡平江。他说:“故乡对我不只是记忆,不只是人到他乡之后对家园的留恋,而是一种艺术上必不可少的想象,一种不断能够提供创造力的能源。”

   

      “我去过很多名山大川,世界真美丽,但相比之下,最美的还是家乡平江,我要把汨罗江沿岸的美景画下来,让世人看看我的家乡有多美。”周令钊感言。为了画一幅家乡汨罗江的长卷,2007年5月至6月,88岁高龄的周老不顾年迈,沿汨罗江而上,来到了慕阜山、连云山、福寿山等山脉的历史和现代景点实地写景。现在,完成这幅长卷已成周老的主要任务。

   

      晚年的周令钊和陈若菊仍然很忙,但他们经常挤出时间出席美术新人的画展和座谈会,将自己毕生积累的经验倾囊传授。他们热爱生活、热爱自然,每年夫妇俩都要带着相机和画笔一起到全国各地游历写生,从大自然中获得创作激情与灵感。(本报记者肖一/本文照片由王成辉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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