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凌云》：“史上最贵征兵广告”为何成经典

　　30年前，电影《壮志凌云》的热映捧红了一位明星，带火了一款战机，让好莱坞与美国军方双赢。如今看来，空前绝后的拍摄手法与颠覆常识的拍摄过程，是这部影片得以成为经典的关键。人们因此意识到，在和平年代，军事题材的作品原来也可以如此精彩。

　　1986年5月，已故英国导演托尼·斯科特执导的《壮志凌云》登陆北美院线，现代军事电影史上最具人气的“神作”之一，开启了历久弥新的传奇。在好莱坞的影响力尚未覆盖全球的那个年代，这部电影就拿下了3.53亿美元票房，间接创造的价值难以计算。

　　30年来，《壮志凌云》与《洛奇》、《夺宝奇兵》被后世公认为上世纪80年代好莱坞三大动作巨片，饰演男主角麦德林的汤姆·克鲁斯的星途正是由此开启。他身着戎装、驾驶战机的俊朗形象深深印在亿万年轻人的脑海里，受此感召而投笔从戎者不在少数。

　　《壮志凌云》的另一位主角是美国海军的F-14战机。在一个多小时的空战剧情中，银灰色的F-14忽而从头顶呼啸而过，忽而从万米高空急速俯冲，伴以险峻山川和灿烂晨曦……在那个还没有电脑合成技术的年代，所有这些镜头都来自实景抓拍，堪称空前绝后。

　　有人戏言，《壮志凌云》可能是史上最昂贵的征兵广告，但这丝毫不会减损它作为银幕经典的价值。

　　全程实拍空前绝后

　　《壮志凌云》公映30年后，主演汤姆·克鲁斯依然活跃在银幕内外。最近，在接受美国广播公司采访时，制片人杰瑞·布瑞克·海默坦言，《壮志凌云》的筹拍起初并不顺利，因为好莱坞此前推出过几部类似题材的作品，反响平平，大家都很担心观众可能根本不想看跟飞机有关的片子。关键时刻，导演斯科特一锤定音，称自己在选角一事上早已设好标准。“他想找一个年轻俊俏、看上去有男子汉气概、很风趣的家伙。”杰瑞表示。

　　随着《壮志凌云》一扫同类影片的晦气，克鲁斯也一夜成名，跃升为千万人的偶像。影片公映仅5个月后，刻有“Tom Cruise”名字的星星就出现在好莱坞的星光大道上。

　　要细究该片到底靠什么成为影史常青树，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见解。但从视觉效果看，无论是雷朋太阳镜和飞行夹克包装出的英雄形象，还是带有浓厚“军旅特色”的浪漫爱情，都难以和影片本身大胆创新的拍摄手法和大批先进武器的实装参演相提并论。

　　经过两年筹备，1985年春，《壮志凌云》剧组在美国加州米拉马海军航空站安营扎寨。这里是美国海军战斗机武器学校所在地，也是F-14部队的大本营。

　　为保证空战场面的视觉效果，斯科特团队不仅要求多角度、多镜头拍摄，还希望在空中追逐，抢拍最惊险、刺激的场景。跟同时代的其他影片一样，摄制组也曾考虑使用精密的无线电遥控模型来补充一些镜头，特效公司还为他们制作了一架1.8米长的F-14和1.06米长的“敌机”模型，但因为斯科特的坚持，这些模型一直被扔在仓库的角落里。

　　不确定因素主要来自演员。派拉蒙制片公司本打算让他们上天拍摄，但从未接触过喷气式战机的很多人经不起折腾，最后只能在机场搭摄影棚作为替代。当然，有财大气粗的军方背书，这种临时性变动算不得什么——在意影片宣传效果的美国海军，前后安排了来自5个飞行中队的战机和飞行员充当“外援”；世界上第一艘核动力航空母舰“企业”号也为拍摄临时改变了行程。其间，每架F-14每飞行1小时，烧掉的油费就高达7000美元。

　　军方倾情支援是关键

　　当时，隶属于某舰载机中队的F-14飞行员约翰·史麦格斯（John Smegs）正准备告老还乡，恰逢《壮志凌云》剧组前来取经，约翰的退役遂被延迟——上司要求他入驻剧组，负责技术指导。正是在军方顾问协助下，剧情大纲才被转化成能够操作的一系列分镜头。

　　剧组开拍的头一个镜头就是F-14加速起飞，超低空掠过指挥塔台的画面。约翰告诉美国航空专题网站“theaviationist.com”，这次不同寻常的飞行实际上是违规的，为此，他不仅向米拉马机场提出申请，还征得了美国联邦航空局的批准，但后者警告称，战机必须留在机场的空管区内，严禁和民用航班发生冲突，就好像把大象装在笼子里表演一样。

　　“第一次拍摄还算顺利，谁知斯科特突然跑来，说希望再拍几次以便选出最佳镜头，结果没过多久，基地的投诉电话就被打爆了……每个电影制作人都希望拍出尽可能漂亮夸张的镜头吸引观众，但站在军队的角度，还是要坚持安全第一。”约翰笑言。

　　时任飞行教官的戴夫·巴瑞内克（Dave Baranek）同样是《壮志凌云》剧组的高参。退休后，他在专著中曝光了不少电影胶片之外的内幕。“我亲自驾机参加了F-14首次遭遇敌方‘米格-28’的那场戏，虽然不需要像正经的空战训练那样动真格，但为了达到完美，双方战机的横向间距只有152米，我为此不得不屏气凝神。”戴夫表示。

　　观众或许不知道，光是为了这一组镜头，摄制组就动用了3个机位。“分别是一架在旁边伴飞的公务机、F-14自身携带的摄影吊舱和另一架战机后座摄影师的手持摄影机。事后，我们回看了当天的胶片，效果当真好得出乎意外。”戴夫回忆道。

　　耐人寻味的是，由于当时美苏冷战依然如火如荼，苏东阵营的武器装备无法轻易获得，围绕到底该找谁扮演“敌机”，剧组一度争得不可开交。最后，为防止观众产生“不当联想”，同属美国海军的4架F-5被拉来顶包，它们被重新刷了漆，并喷上了黄圈红星的徽章。

　　尽管影片中只有虚构的空战，全程实景拍摄还是带来了极大风险。1985年9月16日，美军现役飞行员阿特·斯科尔（Art Scholl）在拍摄F-14进入水平螺旋（一项难度非常高的飞行特技）的镜头时出现操作失误，机毁人亡。

　　一代人的美好记忆

　　《壮志凌云》的热映，让主人公们的“座驾”F-14成为红透半边天的明星。1969年服役之初，这款被航空爱好者戏称为“大猫”的战机，身价就超过了千万美元，若考虑货币贬值因素，大概至少相当于如今的5000万美元。由于东西方没有爆发全面冲突，F-14在航空史上的知名度很大一部分来自影视作品。另外，由于这款战机在2006年就已全部退役，包括《壮志凌云》在内的经典军事影片，如今成了年轻军迷们缅怀它的重要方式。

　　在英国《卫报》看来，《壮志凌云》算是好莱坞第一部不依托明星效应火起来的电影，炫酷的飞行镜头和漂亮的特技动作，比俊男美女更能激起普通人对军旅生活的向往。彼时，美国还没有摆脱越南战争的阴影，在志愿兵役制下，军方常为兵源不足、征兵计划难以完成而发愁。《壮志凌云》恰好在此时雪中送炭，在刺激观众眼球的同时揭示了海军飞行员这一特殊行业的状况。《卫报》称，影片公映那年，报名参加美国海军的人数暴增了1/3。

　　对派拉蒙公司来说，《壮志凌云》的成功让其意识到，战争题材的影片原来也可以如此赚钱，便要求马上筹拍续集，却因无法征得汤姆·克鲁斯同意而搁浅。2010年前后，有媒体曝出《壮志凌云》将拍续集，但计划旋即因导演斯科特自杀而再度被打乱。直到2015年年底，《壮志凌云2》的剧本才逐渐成型，克鲁斯也确认回归。

　　30年过去，仍有不少观众未曾发现《壮志凌云》中的许多小秘密。譬如，片尾的演职人员名单上，“鸣谢”一栏大部分被美国军人的名字占据；细心人可能注意到名叫罗伯特·威拉德（Robert Willard）的飞行教官，他如今已官至上将，曾任美军太平洋总部司令。

　　第一次结识青涩但帅气的汤姆·克鲁斯，第一次感受到喷气式战机从航母上弹射起飞的炫酷，第一次见识现代化空战的惊险刺激，第一次知道美国海军战斗机武器学校名叫“TOP GUN”……这样的感受令许多影迷终生难忘。有人因为银幕上的一个个瞬间而成为“阿汤哥”的铁杆粉丝，有人立下了翱翔蓝天的毕生理想，有人日后成为飞机设计师……正如《卫报》所言，《壮志凌云》不仅仅是一部电影，更像是镌刻在整整一代人心中的历史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