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状元在济南(齐鲁状元系列四十一)

栏目:教育活动  时间:2021-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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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光绪九年(1883年)癸未科状元,乃浙江山阴(今绍兴)人氏陈冕。

陈冕的爷爷,曾在山东做过地方官。具体任职地,已经难以查考了。陈老爷子在山东任职一段时间后,可能觉得这个地方还不错,就把全家老小,从故乡浙江绍兴迁到了济南。他们家先是在济南郊外的历城丁家庄,买地盖房子安了家。后来,又在济南城里一条叫做鞭指巷的小街,盖了一处新房子。这座建筑,位于济南老城区的中心地段,后来成为了比较有名的“状元府”。

笔者对鞭指巷这一带很熟悉,年轻时上学玩耍什么的,经常从那儿走来走去的。地方上对这样一座文物级的建筑,保护得却不怎么样,基本成了个大杂院,里边挤住着一二十户人家。仔细看去,只有古色古香的门楼,还依稀保留着往昔的样貌。让人看了,不免为之唏嘘感叹。

还有一种说法称,陈冕曾“寄籍”顺天宛平(今北京大兴)。但他究竟因何而“寄籍”在此,怎么个“寄”法、又“寄”了多长时间,笔者却没查到准确的说法。如今各地都时兴争夺名人,笔者对于本系列所介绍的状元故里、移居何处等各种说法,也都力争有所交代。否则,不管得罪了哪一方,人家都不高兴。

不管怎么说,陈冕是个在济南出生长大、与济南关系密切的状元,应该是确定无疑的事情了。身为南方人的陈冕,能说一口流利的济南方言,也是可以想见的事情。笔者在济南工作生活了接近四十年,能够写一写在这儿生活居住过的状元,真是一件值得高兴,也倍感亲切的事情。有些遗憾的是,这样的状元,整个有清一代,也只有陈冕一人而已。

作为名士辈出的历史文化名城,济南学子的科举考试成绩,却有点拿不出手。翻遍中国科举史,现今济南市辖区内,只在元代出过一位状元。此人本系列前面有过介绍,名叫张起岩,故里还是在离市区比较远的章丘。章丘如今虽然也是济南的一个区,但方言却与济南老城区有较大差别。从这个角度讲,陈冕是整个中国科举史上,唯一一位与济南老城区密切相关的状元。惟其如此,陈冕的故居“状元府”没有得到很好保护,才更让人觉得可惜。

陈冕的家庭,是个慈善世家。他的爷爷在做县官的时候,曾捐资筹款救济灾民数万人,素有“陈善人”之称。这一善举的受益者,应当也是齐鲁大地父老乡亲。按照笔者小时候受到的教育,黄世仁一类地主阶级的所谓“善人”名头,都是虚伪的、自封的,用以欺骗人民群众的。但是不少古代状元进士们的事迹,却说明事情并不全是那个样子的。不可否认,中国传统文化中劝人向善的优秀因子,确实影响了封建时代很多官员士子的言行。

陈冕的父亲陈恩寿,做过长清、莱阳、恩县等地的县官。这些地方,都在山东境内。恩县县治,在今山东平原县境内。长清和平原这两个地方,距离不算远。像自己的父亲一样,陈恩寿也是个关爱民众、多行善事的官员,官德人品堪称一流,从而深受民众爱戴。

据地方史志一类的材料记载,在陈冕出生前夕,任职地的百姓,专门送给了陈恩寿一顶精致的官帽,表达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朴素而良好的祝愿。他们希望像陈恩寿这样的好父母官,能够长久地庇荫自己。所以,陈恩寿就为儿子取名为“冕”。冕者帽也,为儿子取这样一个名字,又吉利又可以纪念此事。

由于家风良好,陈冕从小就受到了很好的教育。再加上他天资聪颖,学业进步很快,科举之路一帆风顺。十七岁那年,陈冕就乡试中举,并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到国立最高学府国子监就任了低级教职。陈冕“寄籍顺天”的说法,是不是因为他在国子监工作期间,在宛平买了或者租了房子居住过?还有种说法称,陈冕是参加顺天乡试中举的,所以才会有“寄籍顺天”之说。如果此说为实,那么陈冕就是个古代的高考移民。

陈冕高中状元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四岁而已。这么年轻就中状元的人,在整个清代也找不出几个来,陈冕真是够牛。在陈冕中状元的当年,黄河山东段决口。他的父亲陈恩寿,当时在长清,或者是恩县做县官。具体是在哪里,无从查考了。

长清和恩县的一些地方,距离黄河不远。黄河一旦决口,这些地方很容易受灾。水灾发生后,很有情怀、责任心极强的陈恩寿县长,在夜以继日地率领官员民众抢险救灾的同时,还捐出了大笔个人财产,用于赈济灾民。由于操劳过度,陈恩寿不幸身患重病,同年冬天病逝于济南家中,年仅四十七岁。

对于一心为民的好官,民众也是会铭记于心的。据《山东通志》记载,陈恩寿去世后,“士大夫相与吊于庐,乡民吊唁者日数百人,焚香泣拜。及其殡时,家祭巷哭,道路填塞,观者叹息流涕,以为盛德感人。若此盛况,为济南近代所未见。”被这么多的民众自发祭奠哀悼送葬,以至于造成了交通严重拥堵,陈恩寿是个什么样的官,已然无需多言。

父亲去世了,刚到翰林院报到上班的陈冕,只能按规定回家“丁忧”守丧。祖辈、父辈的善行,也深深感染教育了陈冕,使他很好地发扬光大了这一优良家风。回家服孝的第二年,黄河又发大水。陈冕秉承父亲遗志,在积极捐款捐物救灾的同时,带领亲友划着小船,不辞劳苦地为灾民送饭送水。随后,又出资修建简易房多处,用以安置无家可归的灾民。陈冕的义举,让很多灾民感动不已,交口称赞。

守丧期满后,陈冕回京报到上班。祸不单行,福无双降。工作了五年多以后,陈冕的老母亲又告病重不治,他只好再度回家服孝。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回家守丧,陈冕便再也没有了回京上班的机会。由于参加工作时间不长,除了主持过一届湖南乡试之外,史料再无关于陈冕的其它官场经历和政绩记载。

陈冕为母“丁忧”的第二年,山西发生了严重的旱灾,无数民众流离失所。胸中装着天下百姓疾苦的陈冕,没有因为离职在家而无动于衷。他闻讯立即行动起来,积极为灾区民众募捐。除了维持生活必需之外,陈冕把家中的大部分土地房产和剩余浮财,变换成黄金千余两,全部寄往旱区赈灾。这样的善举,让人看后感觉很是震撼。陈冕的行为,与那些名为慈善、实为作秀的人相比,差距堪称天壤。所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一个人做某件事,是发自真心,还是出于假意,早晚会大白于天下。把大家当做傻子忽悠的人,终归会以小丑面目示人。

山西灾情发生之时,正值盛夏。夏天的济南,素有火炉之称。这样的季节,待在家里什么事也不做,犹自感到酷热难当,更不要说在烈日下奔波操劳了。笔者在济南居住生活了近四十年,对这一点深有感触。盛夏时节,在太阳下行走一会儿,都会有种被烤焦的感觉。所以,每到这样的季节,笔者都会不由自主地有种逃离的欲望。

但是为了灾区民众,陈冕却没有只顾自己躲清凉。在把家中余财捐助一空的同时,陈冕还发挥自己社会知名度高、书法好的特长,每天冒着酷暑,到西门、南门等人流比较集中的地方,在街头现场写字义卖,千方百计地多募集一些赈灾善款。

陈冕身为状元,又兼陈大善人的后代,在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墨宝,自然大受人们追捧,况且又是为灾区民众做善事。在陈冕的感召带动下,很多济南市民踊跃加入了赈灾募捐行列。经过一番努力,陈冕等人为灾区筹集到的捐款和物资,总计竟折合万余两黄金之巨。

因为酷暑难耐,再加上过于操劳,本是个文弱书生的陈冕,心力交瘁之下,就被累垮了,以致一病不起。于同年夏末秋初,医治无效的陈冕,病逝于鞭指巷故居“状元府”。陈冕去世的时候,只有三十四岁。对他的英年早逝,朝廷和家乡百姓深为痛惜。

据有关地方志记载,陈冕下葬的时候,由济南西门到陈家墓地长达十余里的路上,挤满了自发前来送他最后一程的百姓。其身后哀荣,比父亲陈恩寿有过之无不及。对于那些为百姓做过好事的人,不用他自己说,百姓也是不会忘记的。

俗话说,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心地如此善良、为人如此仁厚的陈家父子,竟然都这么短寿,苍天不公啊。对于陈冕包括他的父亲陈恩寿这样的好人好官,我不想简单地说让人敬佩、令人赞叹。我还想说,陈氏父子真是让人感动加心疼

在陈冕这一级的进士同学当中,出了几位中国近现代史上的名人,在此做一下简要介绍。

其一是四川富顺人氏刘光第,位列本科二甲八十六名。“戊戌变法”失败以后,刘光第与谭嗣同等人,一道被慈禧太后下令杀害,是著名的“戊戌六君子”之一。

其二是河北三河(一说为天津)人氏严修,位列本科二甲十一名。严修一生热衷于兴办学校、发展教育事业,是近现代著名的教育家。在中国近现代教育史上,严修的地位举足轻重。在南开大学、敬业中学堂等著名学校的主要创办者之中,都有严修的名字。

笔者的齐鲁状元系列,就此告一段落。行将搁笔之时,我一点都没有总算又写完一本书、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有些恋恋不舍了。

向你们致敬,那些优秀的齐鲁状元们!

作者简介:王离京,笔名谷荻,男,山东寿光人,1958年生于北京,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中文系。做过知青、工人、教师、机关干部,曾任山东警察学院副院长,二级警监。散文作家,系中国作协会员,发表出版作品累计三百余万字,多次获奖并入选多种选本。相关作品成为普林斯顿大学、斯坦福大学、北京大学、香港大学等著名高校图书馆馆藏书目,两度入选山东省中小学生寒暑假读一本好书活动前十位重点推荐书目。

壹点号谷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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