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自然教育机构深陷行业寒冬

栏目:教育机构  时间:2020-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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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居民匡红已经快1个月没出过小区了。作为“乐跋自然”自然教育机构负责人,他原本春节后有满满当当的工作安排:一系列新员工、社区自然导师培训会和10多场公众自然教育活动。如今,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部分培训和课程转为线上,大部分线下活动延期。


全国自然教育网络日前面向249个自然教育机构/个人开展的《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自然教育行业影响》(以下简称《报告》)调查显示,受疫情影响,取消或推迟的活动/课程数量达5080场,八成以上机构今年上半年营业收入将下降,且如果市场没有起色,将有七成机构在暑期结束前面临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全国自然教育网络秘书处秘书金辰感叹:“这是场行业寒冬。”


危机当前,从业机构正努力通过开辟线上课程等方式自救,同时也盼望获得来自政府、公益基金会等各方的更多支持,让还处在发展初期的自然教育行业扛过风雪。


疫情突至,行业旺季成“寒冬”


寒假和春节假期叠加,是每年自然教育机构开展线下活动的旺季之一。各家机构今年早早便安排下丰富的活动项目,准备大展拳脚。然而,新冠肺炎疫情突然而至。


1月中旬,云南在地自然教育中心负责人王愉关注到疫情信息。从1月20日开始,她和同事们连开讨论会,成立冬令营疾控小分队,分析自身营期的特点以及可能的风险,补充完善安全预案,制定营前健康指导、营期健康管理规则和疫情风险紧急应对措施,向报名营员和家长发布了健康和接触史追踪问卷。他们还咨询和了解了营期所在地的疾控管理办法、疾控中心电话,周边的发热门诊和医院位置等信息。


然而,随着疫情信息的陆续披露,严峻的防控形势摆在大家面前。自1月23日起,陆续有家长提出退营。机构尊重家长意见,给予全额退款。4天之后,7个未成行的冬令营全部取消。


同样取消大量活动的,还有一家总部位于北京的自然教育机构。机构取消了10场为期6天以上的长线活动、10场短线活动和20多场单日、半日活动。根据相关规定,未成行的国内活动项目,实际发生成本可由机构与客户协商共担,但部分家长并不乐意为此买单。国际路线项目则已全款支付住宿、机票等,退改签更不易。为了维护客户关系,这家机构选择尽量靠自己的能力承担相应损失。所以,单就活动取消这一项,机构就直接损失约200万元。


《报告》显示,48%的机构表示,新冠肺炎疫情使运营成本变高。支付应付账款中增加了非常规项,即由于疫情原因导致课程活动全线取消,由此造成的包括国际研学预定费用(酒店定金及机票退费)及在国内退改免费政策出具前的退改费用等。除此之外,基地建设投入、前期营销推广投入等成本,因为新冠疫情无法在计划期内获得收益,也成为增加的成本。


调查发现,半数以上机构现金流紧张,74%的机构账上余额无法支撑6个月,64%的机构只能支撑不超过3个月。已有少数机构无法抵御此次风险,宣布离开自然教育行业。


困境频现,“现实很骨感”


受疫情波及的,不仅是寒假期间的业务。以中小学生为重要服务对象的自然教育,还面临春季甚至暑期业务受损的考验。


四川、广东、山东、山西等地近日明确,中小学校因延迟开学耽误的教学时间,可通过周末调课、压缩暑期假期等方式补偿。也就是说,孩子们下学期的课余时间将非常有限。一位自然教育从业者坦言:“自然教育相比其他主课的课外班,竞争力比较弱,家长会优先满足主课补习,再考虑自然教育课程。”如此一来,于自然教育机构而言,损失又多了一重。


《报告》显示,新冠肺炎疫情对自然教育机构造成的主要是负面影响,表现在营业收入减少、现金流紧张、预计报课减少、运营成本增高、员工复工率低等方面。近六成受访机构表示,在疫情结束前,都将远程办公。这使得以活动和课程为主业的机构因业务量锐减,导致员工工作量不足,部分有招募计划的机构也因为疫情中止了新人入职。一些机构采用减少员工浮动绩效的方式控制成本。


目前63%的机构表示,人员保持不变,没有出现明显的增员或减员现象。相关分析认为,这可能与从业者热爱自然、喜欢从事教育及和孩子互动的工作等强烈主观意愿相关。尽管如此,调研人员仍然提醒,长时间的停工降薪并不利于行业人才的储备及发展。


新冠肺炎疫情究竟会持续多久,目前尚未可知。调研人员表示,这也为自然教育行业带来了不确定性,使行业陷入被动。


调查显示,拥有1~5人专职员工的小规模机构,资金大多能撑3个月,6~10人的机构资金存量相对表现比较平稳,抗风险能力略强。而受访机构中,45%的机构是1~5人的小规模运营机构,20人以上规模的机构仅占15%。


有8年历史的一家机构负责人坦言,面对此次困境,“也只能扛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机构自救,线上开课能否赢得新机遇?


疫情考验着自然教育机构的抗风险能力,也考验其客户忠诚度。


自然教育机构——“植物私塾”取消的春节后两期冬令营活动,就实现了营员“零退费”。营员自愿选择转而参加机构的夏令营,抢占往年“一席难求”的夏令营名额。机构创始人张新宇说:“客户长期参加我们的活动,与机构有很深的联结。”


疫情也给他和团队提供了难得的转轨契机,认真思考研究原本浅尝辄止的线上课程业务。


2月1日,张新宇在朋友圈“求朋友们推荐适合教育直播的入口”。半个月后,他就在喜马拉雅App上直播开课了。《每一株植物都在对你说话》课程,吸引了超过7.3万听众。“我第一次直播,比较生疏,但还是蛮有趣的。”张新宇说,自己过去对线上开展自然教育有顾虑,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思考,觉得线上线下是可以互补的。


《报告》显示,57%的机构明确提出发展线上业务的计划,17%不计划发展线上业务,另有26%的机构还在考虑中。


不过,线上试水考验多。一家自然教育机构本月紧急制作课件、筹备上线网课,但反响和收入与平素的线下业务相去甚远。负责人感慨:“开网课是非常时期的无奈之举。”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做线上课程。”张新宇认为,线上是完全不同的生态,线上课程单价下降或免费,如果没有足够庞大的流量,就意味着转型失败。线上开课,要有做课程的思维,还要有做“节目”的思维。


不少机构认为,线上教育已经成为现实,自然教育的线上课程也可能是种趋势,但是线上课程还不能取代线下注重场景和体验的自然活动。


但无论形式怎么变,“教育内容为王”不变。《报告》显示,约四成受访者认为,疫情是一次很好的可以放慢节奏、修炼内功、提升课程质量的机会。近半数机构认为疫情是一次机遇,让从业者反思机构的业务构成是否健康,从而助推机构突破舒适区,进行转型探索。


据统计,自然教育机构陆续采取的应对措施包括,利用时间进行机构盘点和战略规划(68%)、提升员工能力(63%)、课程设计研发(57%)、以及加大自媒体传播力度(42%),制作和营销线上课程(32%),开发文创产品(23%)等。部分机构还开源节流,开放下半年活动预报名、争取合作伙伴预付款等,优先解决现金流问题,确保活下去。


《报告》建议,机构、平台和政府携手克难


《报告》比照2003年SARS疫情后消费者的表现,综合政策引导等因素后预测,虽然此次疫情让公众对于聚集性活动、野生动物产生恐慌心理,但公众对于更加健康、自然友好型消费方式会有更多的倾向性。有研究人员预测旅游业的恢复时间约需要13~15个月,类比自然教育行业,其机构体量小,虽然敏感脆弱,但是生命力较强,所以恢复的时间相比成熟的旅游业会更短。


疫情之下,公众对于下一阶段是否参加自然教育活动,态度纠结而复杂。匡红日前就此对用户做了个小调研,发现结果两极化。一部分人怕出事,选择“尽量别参加了”,另一部分则呼朋引伴,盼望疫情结束后花更多时间在自然中,深入了解自然。


相关资料显示,SARS疫情结束后,更多的消费者选择自然旅游目的地。因此,《报告》提出,新冠肺炎疫情之后,以乡村、自然保护地等为目的地的自然教育活动相比城市的会更快恢复;以武汉为中心的周边地区及受疫情影响较大的东部城市,业务恢复较为缓慢;基于对消费能力、可支配时间的评估,短期的、个性化的自然教育课程会更受欢迎。


不过,疫情让餐饮、住宿等服务业受创严重,公众对于安全风险会格外敏感。因此,对新近或正在大力投入营地硬件建设的机构,《报告》建议,疫情过后,可采取分工合作的经营模式,降低业务全面开发带来的风险。


此次危机也引发了对自然教育行业脆弱性的反思。从业者表示,行业定位不清,缺乏规范;行业多元结构不足,无法形成健康的生态;行业开放性不足,缺乏影响社会层面的行业发声;即便发展初期红利犹存,但粗放式发展带来的弊端也不少。


《报告》建议,从业机构、行业平台和政府等各方携手克难。比如,从业机构优化内部管理、调整业务结构,增强抗风险能力,做好客户维护;行业平台加强业内需求分析并整合外部资源,为从业机构发声,争取权益;政府部门在推动《野生动物保护法》修订的同时,给予自然教育行业政策和资金扶持,帮助行业早日走出低谷,用自然教育提高公众科学素养,为生态保护长期护航,避免类似疫情重演。



延伸阅读

以自然为师,疫情这堂课不能白上了


“我倒不是担心自己会失业,”自然之友盖娅自然学校讲师冬小麦说,“我真正担心的是疫情带来的这堂‘人生大课’,稀里糊涂地白上了!”


“公众的感受是碎片化的、不全面的。”张新宇认为,公众对疫情产生畏惧和恐慌,意识到新型冠状病毒宿主可能是野生动物,拒绝食用珍稀野生动物,这些是表层认知,至于为什么需要重新构建人与自然的关系,公众尚未认识到位。“很多人还没有建立起系统的对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这种理解必须建立在人们自身掌握大量知识的基础上,同时要有公共舆论平台上极为充分的传播。”


在冬小麦看来,维护完整、健康、平衡的生态系统,不是不吃野生动物就可以了,它还和人类的生产生活方式有关:和每一寸农药化肥侵蚀的土地、每一个濒临灭绝的物种有关,和每一袋垃圾、每一张抽纸、每一次消费行为有关。而接受自然教育,也不是为了让人有机会炫耀自己识得多少动植物、满足猎奇心或者显示征服力地把玩蜘蛛、蝙蝠,而是以自然为师,了解自然、尊重自然。


所幸,从业者近段时间在网上不遗余力的观念输出,收到了积极的反馈。这些天,让王愉有些意外又备受鼓舞的是,疫情期间,报名参加机构今年自然教育活动的学员增加了。她问家长们,对疫情过后的活动内容和形式有什么建议。家长们说:“走近大自然怀抱,感受来自大山大河的力量,学会敬畏自然。”“增加一些病毒、细菌等微生物、地质知识的讲解。”“对于大青春期的孩子,有更为深、广的自然知识及人与人、人与自然的思考。”


王愉说,自然教育应该要带领人重新反思我们与自然的关系和联接,也应该带领更多人走向人与自然关系修复的道路。“这是一个行业的使命。”


冬小麦也表示:“自然教育不是讲道理,而是陪伴一个一个的人,把‘道理’过成一天一天的生活,才有意义。”

来源:中国环境新闻

作者:陈妍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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